可,皇上或許早已知曉內情。
這可是欺君……
鳳陽帝的眸光,在楚嫣容和葉宛卿臉上來回。
許久之後,他終於出聲:“所以皇妹,宛卿拒嫁陸繼廉,選擇敦親王世子,是卜算結果?”
“是。”楚嫣容回道。
鳳陽帝眼神冰涼地瞧著她:“太子在國子監抽查那日,宛卿在紙上所寫,也是借夢提示?”
國子監?
宛卿寫了什麼?
楚嫣容沒敢遲疑:“是……”
皇帝冷笑了一聲。
葉宛卿見狀,連忙跪在地上。
鳳陽帝從楚嫣容身上移開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葉宛卿:“你在國子監寫的那道題,當日便送到了朕手上。”
果然……
葉宛卿在心中嘆氣。
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帝王之心,果真深不可測。
“卿兒惶恐。”葉宛卿跪姿筆直,微垂著頭請罪:“請皇上不要怪罪母親,她心懷殷虛百姓,又想護我,才不得已為之。
洪災茲事體大,請皇上儘早下決定。
罪責,由宛卿一人來擔。”
上一世,她已經看過四十餘年的春秋輪轉,日升月落,今生所過的每一日,皆是賺了的。
而埋骨殷虛縣的楚安瀾和上千百姓,卻於大雨夜永遠被困在那場天災裡——
操勞一生還未享福的老人,盼著遊子歸家團圓的父母,人生還未開始的風華少年,帶著父母愛與期許降生的嬰兒……
以她一人換得千人,也是好的。
至少,做出選擇的這一刻,她的心和靈魂都是自由而輕快的。
她所求的,也算如願了。
……
楚嫣容望著反過來護她的女兒,欲言又止。
鳳陽帝眉宇間浮現出一抹疲色,抬手按住太陽穴:“皇妹,朕的頭很疼。”
他在給她們母女遞臺階。
楚嫣容心中酸楚,走至鳳陽帝身後:“我給你按一按。”
她憂心女兒,卻也心疼哥哥。
先帝走得早,藩王野心勃勃,皇子間明爭暗鬥,早年前朝後宮局勢詭譎,極消耗人心神。
鳳陽帝花費數年時間,才換得朝堂一片清明。
操勞過甚,華髮早生。
望著鳳陽帝鬢髮間的那一抹白,楚嫣容按壓的動作滯住,微不可見地輕吸了口氣。
鳳陽帝閉上的雙眼緩緩睜開,望向跪在地上的葉宛卿:“世事輪迴,因緣際會,一切皆有定數。
朕本有意幫你遮掩,你卻還是將自己暴露出來……
有什麼後果,你都自己擔著。”
葉宛卿怔住。
皇上……什麼都知道。
皇上是怕她做過預知夢一事暴露在人前,才特地授意欽天監,將整件事攬了過去。
葉宛卿將雙手疊放在地,把額頭貼在手背上,鄭重地給鳳陽帝行了一禮:“卿兒,拜謝皇上。”
鳳陽帝居高望著她:“別忙著謝朕,你心心念念護著的楚安瀾,還是得去一趟殷虛縣。”
葉宛卿猛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