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明天就要見到李奶奶和朱葉了,就感到渾身格外輕鬆。他拿起槍連蹦帶躥地出了山洞,腦子裡猜想著見到兩位親人時的情景,絲毫沒留意到那塊繡著荷花的手帕從衣兜裡溜了出來,掉在了洞口。
誰知運氣不佳,直到中午,高地也沒能捕獲一個獵物。他剛垂頭喪氣地坐在一棵大樹下,就聽到一群飛鳥嘰嘰喳喳地從頭上一掠而過。他頓時警覺起來。他知道,群鳥驚飛定是受到了人或野獸的驚動。於是,他拿起槍,順著群鳥飛來的方向張望,可是沒看見什麼——一棵棵大樹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十步,側耳傾聽,隱隱約約聽到了梆梆梆敲樹的聲音。他聽人說過,伐木工人或進山採藥採蘑菇的人在進山前,都要先敲敲樹杆,名曰“敲山震虎”,目的是驚動野獸,使他們躲藏,以免相互遇到,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敲樹的聲音一會兒就消失了。約摸過了一刻鐘,一陣錚錚的電鋸聲在遠處聒噪起來。高地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弓著身子,藉著一棵棵大樹的遮掩慢慢往前探尋。
走了約摸半里路,透過樹木間的縫隙,高地看到,不遠處,有三個人圍成一圈,正在一張圖紙上指指點點。電鋸的噪音就是從他們身後傳出的。
高地沒敢再往前去,而是悄悄地順著原路退回。直到聽不見電鋸聲了,他才撒開腿向山洞跑去。
跑到離山洞不到二百米的地方,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了洞口處有許多人影在晃動。他趕緊躲到一棵大樹後面仔細觀察,發現有十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洞口徘徊,大蓋帽上的帽徽不時地反射著透過樹葉漏下來的陽光。一步開外有一叢茂密的灌木,他倏地鑽了進去。
“完了,大哥肯定被捕了。”高地趴在灌木叢中替劉張提著心。
一個小時後,警察們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又等了很長時間,他才從灌木叢中走出來。接下來面臨的是如何回家的問題——他不敢再回山洞了,又不清楚自己正在什麼地方。猛然間,他想到了剛才聽到的那一陣電鋸聲,於是,他決定暗暗地跟著那群伐木工人出山。“只要走出山,就能打聽到自己的家。”他想。
人,只要活著就會存在危險——潛在的或現實的,可怕的往往並不是危險本身,而是置身於危險境地後由於慌里慌張而導致的手足無措。此時的高地由於經歷了前幾次危難,變得異常冷靜、沉著。他先把槍藏在了灌木叢中,然後朝著那群伐木工人所在的地方走去。半個小時後,他就又聽到了電鋸的錚錚聲。與先前不同的是,此時他覺得那電鋸聲似乎改變了音律,不再那麼聒噪刺耳,而是變成了和諧優美的天籟交響樂。他坐在了離他們不遠的一棵大樹下,靜靜地等待著他們收工。
太陽終於沉下了山。隨著一陣嘹亮的哨子聲,電鋸聲漸漸停息。高地循著哨聲傳出的方向走去。隔著十幾步遠,高地看到那夥伐木工人有的坐上了馬車,有的騎在了馬上。他躲在一棵大樹後面觀察著他們的舉動,心裡盤算著自己一旦被發現後應對的辦法。可是還沒等他理清頭緒,就冷不丁被人薅住衣領提了起來。高地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待他回過神兒來,已是被摔在一匹棗紅馬下了。
“隊長,我撒完尿,發現這人正偷看我們,就把他抓來了。”高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站在自己身後,朝著自己面前騎馬的人說話,聲音甕聲甕氣。
“好小子!路生,你真有本事,”隊長高聲說道,“撒泡尿就能尿出個大活人來,要是拉泡屎,還不得拉出個大象來!”周圍的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來。那個被叫做路生的人不好意思地抿著嘴憨笑著,右手摸著後腦勺。
“說,你是什麼人?到這荒山野地裡來幹什麼?”隊長在周圍的人止住笑聲後問道。
“我……我……我是安平市兀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