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身份的女人,倘若不是因為她是傅鐵衣的母親,平時在上都的街頭與趙瑟的車馬相遇,必然會被趙氏的健僕用鞭子驅趕到路旁跪下,將頭臉摁進泥土裡。可如果作為未婚夫的母親,趙瑟未來的婆婆。她絕對有資格坐在趙瑟的上首受她一禮。
就是因為這樣的麻煩,大士族絕少與庶民聯姻。便是到了不得不聯姻的時候,庶族的父母往往也會被留在遙遠的家鄉以避免禮法上的尷尬。現在,傅鐵衣的作為人質母親就在上都,趙瑟許諾過傅鐵衣不見他母親以免她受辱,可是既然要成婚,近在咫尺不見一面實在說不過去。那麼,該以什麼什麼禮儀相見呢?士族的確也有專門為這種場合的準備的禮儀,可是,如果依禮行事,難免要傅家的老太太受些委屈。倘若不依禮行事,卻是踐踏趙氏的榮耀。
總之,趙瑟很為難。可是,為難也得見。
宣化二十四年四月初一,大吉,趙瑟與未來的婆婆相會於趙氏恢弘龐大的府院群之正廳,見面的過程無論如何稱不上愉快。
原陽趙氏的正廳極為寬敞,形制與四家七氏其餘大士族之家的正廳一樣。上首為主位,東西兩側是連綿延伸的門口的地席,地席之間,則是一人合抱,雕刻著鎦金牡丹的大柱子。趙瑟獨自一個人坐在上首,族中其他的長輩不適合在這種情況出現。五音跪在她的旁邊,三十二個侍奴半環繞著站在她的背後,廳堂東側,隔趙瑟座位一張地席遠的地方,陸子周正坐著。稍下的位置,趙瑟所有在上都的侍側分開站在東西兩側。其餘的侍奴每隔五步一人垂頭站在柱子前面。
管事趙蘭月引領傅鐵衣的母親來到距趙瑟六尺遠的位置,請她坐下。那裡已經準備好了坐墊。傅鐵衣的母親還帶著兩個彷彿是貼身僕役的男子,都很年輕,裝扮得很光亮。他們便都跪坐在傅鐵衣母親的身後。
趙月蘭曲下一膝,以雙手的中指與食指並在一起撐著地面,恭聲稟告道:“啟稟小姐,傅家的老太太前來拜見!”
傅老太太輕輕咳嗽一聲,低聲道:“老身特來給趙小姐問安。”當然,話是這樣說,這一禮卻是不用拜下去。
倘若按照禮儀而言,趙瑟只需回禮道:“煩勞傅太太,小女實在愧不敢當,請用茶。”喝完茶,再站起來送一送就算是完了。但趙瑟既然答應了傅鐵衣,便不好在與平常的立即對待他母親。
於是,傅家太太話音一落,她便索性從五音手上拿過茶,走下座位直接坐到傅太太對面,親自遞了茶去說:“您太客氣了,過些日子行過嘉禮,您也算是我的母親了,實在不必如此多禮。請用茶……”
廳中眾人俱是大驚失色,連陸子周都輕輕皺了皺眉。這明顯是超過平時太多的禮遇,一旦傳出去必將成為大士族的笑柄。好在趙月蘭經驗老到,一驚之後很快穩住心神,搶著接過茶敬給傅太太,道:“您請用,嘉禮定在六月,到時傅太太該已迴轉家鄉,不能觀禮,這杯茶本來也該是我家小姐先敬給您的。”
傅太太因為驚喜和興奮,面頰閃過一陣紅暈。不過她臉上皺紋多,不好看。她頗為忐忑得接過茶,看了一眼趙瑟,才欣然喝下。此時趙瑟雖然也覺得自己略顯魯莽,但既然都坐到人家對面了,不好轉身就走,便索性把這人情送大一點,反正將來儘可找傅鐵衣討要回來。
於是,趙瑟便隨便和傅太太聊起來。兩個人其實也沒什麼能聊的,勉強能說說的也就是傅鐵衣。其實主要是傅太太說,趙瑟笑著聽。或許是過分的禮遇最能讓暴發戶得意忘形,原形畢現。傅太太說的口沫橫飛,越來越是興奮。趙瑟不由的大為同情與佩服傅鐵衣——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有這樣一個卑微的母親,他要取得今天這樣的成就需要什麼樣艱辛的努力啊!
就在趙瑟忍無可忍,決定立即結束這場會面的時候,傅太太竟然兀地將自己聲後的兩個侍僕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