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一步步的靠近,那如鷹一般的眼眸是嚮往,是期待,眼底的深處是不可名狀的絕望,他靠在龍椅上,草原之上,這裡的東西,讓他不捨,那是靈魂深處的眷戀。
胸口處翻江倒海,像是春天冰水融化氾濫的西姆江,奔騰著,翻湧著,胸口的位置開始有一點點疼,一開始只是一點點,像是被蜜蜂蟄了一般,再然後,那疼痛蔓延,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紓解。
夕顏的眼神定定的注視著烏為汗,看著那小麥色的臉開始變成豔紅色,然後那豔紅的顏色像是天邊的紅雲,隨著風一點點的消散,最後變成了積雪的蒼白。
“咳咳。”
濃眉皺成一團,烏為汗緊咬著唇,右手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了兩聲,被紅毯鋪著的臺階上,頓時多出了一灘黑紅的血跡,而嘴角,那血跡,正一點點蔓延,經過下巴,落在那明黃的龍袍上,剎那間,襯得那張臉越發的蒼白。
“顏顏。”
“夫人。”
幾人見烏為汗吐血,一臉緊張的衝到她的跟前,夕顏停下腳步,擺了擺手,對著眾人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烏為汗的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來,看著只隔著幾個臺階的夕顏等人,伸手將嘴角的血跡擦乾,輕笑出聲。
“草原上的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我烏為汗是匈奴的王子,生是匈奴的人,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這片土地上,恭王妃是個重信諾的人,你一定不會為難我匈奴的。”
烏為汗的話剛說完,又猛烈的咳嗽了幾聲,那血絲纏繞著,黏在一起,再抬頭,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任由血水氾濫,大笑出聲。
夕顏握緊手中的寶劍,揮開夏夜白等人,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烏為汗的跟前。
“恭王妃,我應該謝謝你,為匈奴而死,我死而無憾。”
烏為汗撐著身子,大笑著的站了起來,那強壯高大的身子,比風中的楊柳還要孱弱,那眼神,帶著壯志未酬的遺憾,可那笑容,卻是極為滿足的。
他不明白,多年來的心血,匈奴幾代人的努力,怎麼就在短短几個月被毀了呢?
夕顏哼了一聲,手上的銀劍直直的插在烏為汗的胸膛,鮮血四濺,噴在自己的臉上,夕顏的眼睛眨也不眨,看著那似解脫的笑容,心底徹底長舒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我想這一天很久了。”
夕顏的手,將劍毫不留情的從那冒血的胸膛上抽了出來,只用了兩根手指,將他輕輕一推:“我成全你。”
夕顏轉身,對著夏夜白笑了笑:“接著。”
銀劍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寂靜的晉陽宮,偶爾會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鮮紅的地毯,那顏色,似乎更加的鮮豔奪目了。
雙手快如閃電,拉住了烏為汗向後傾倒的身子,側過身子,腳上一絆,烏為汗整個人朝著龍椅的方向,重重的倒去,頭剛好撞在那金椅的龍頭上,因為吃痛,瞳孔驟然緊縮,臉上慘無人色,叫了一聲,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張開,再也沒有出聲。
夕顏轉過身,只聽到那金座上發出嗤嗤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融化了一般,猛然轉過身,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突然化成了一灘鮮血。
夕顏瞪大著眼睛,生死都在匈奴,所以要這個樣子嗎?
“顏顏。”
那銀亮鋒利的寶劍,上邊的血跡已經被夏夜白擦乾,他走到夕顏跟前,看著倒在龍椅上,至死都不瞑目的烏為汗,伸手環住了夕顏的肩膀。
夕顏仰頭看著他,微微一笑,頭貼在他的胸膛上,兩人相擁在一起。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夏夜白輕輕的拍了拍夕顏的肩膀,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
屋外,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