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呆怔了一會兒,她猛然抓住靖心的手,握緊:“靖心,發生了什麼事,皇帝怎麼忽然……忽然不剋制自己了。”
靖心眼眶紅紅地道:“太后,定北侯最近經常出入承明殿,或許定北侯已經效忠了陛下,加上麒麟衛喪心病狂,什麼事都幹,如今已令百官聞風喪膽,陛下手裡握著這兩把劍,不怪他忽然性情大變。”
“他這哪是性情大變,他天生就是這樣!”太后跪坐在地上,傷心欲絕,“不是哀家和先皇不疼他,對他嚴格也是怕他走上歪路,他自小凡事都要強,可偏偏有野心卻沒能力,他那缺失的部分,倒是讓狠心絕情給填補了,沒想到,最終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都是哀家前世造的孽,生了這麼個討債的兒子!”
靖心小聲勸道:“太后,事已至此,您只有保重身體,才能為淇王殿下留下保障。”
太后深吸了幾口氣,把在眼中打轉的淚逼回眼眶,就著靖心的手站了起來,慢騰騰地回了貴妃椅上坐好,這才問道:“陛下想將哪家的女兒許給昭華?他既然逼你來做說客,那必然告訴你是哪家姑娘。”
靖心道:“一個是原妃的嫡親侄女,承恩公的嫡孫女原采薇,一個是蕭貴妃的嫡親侄女,晉國公的嫡孫女蕭眉若,出身都蓋過淇王妃。”
太后已平靜許多,她聽聞靖心的話,露出一個極為諷刺的微笑:“原家和蕭家不和多年,且兩個側妃人選的出身都比王妃高,若是她們二人嫁進淇王府,只怕昭華早晚後院起火,自顧不暇。”
靖心遲疑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太后,承明殿那邊傳來訊息,說虞相有辭官歸隱的意思,已經向陛下請辭,但陛下並未答應。”
“昏聵!蠢貨!”太后怒不可遏,厲聲罵了幾句,“虞謙那老東西為了上位不擇手段,他現在位極人臣風光無兩,他會捨得放下一切歸隱?而且他樹敵眾多,若無丞相的身份,他只怕死無葬生之地,他敢歸隱?!也就皇帝這個蠢貨才信他會歸隱,他這擺明就是以退為進,讓皇帝放鬆警惕,一門心思地去對付昭華!若是昭華倒了,這朝堂恐怕就是他的天下了!”
靖心也跟著擔憂:“那太后,我們該怎麼辦?”
太后道:“去,把哀家的令牌找出來,給淇王妃送去。”
靖心驚道:“太后,您的令牌僅此一枚,怎能隨便給淇王妃?”
太后堅定地道:“淇王府不能倒,淇王妃是希望,你快送去吧!你侄子的事你放心,哀家會想辦法。哀家累了。”
靖心扶起太后,柔聲道:“太后,奴婢伺候您休息過後,再出宮看望淇王妃。”
靖心連夜出宮後,馬上便有人到承明殿告知嘉佑帝:“陛下,您離開清寧宮後,太后一直在大罵您,而且還讓靖心帶著她的令牌出宮了,直奔淇王府而去。”
“罵朕?”嘉佑帝捏著奏摺,掀開眼眸,無比瘋狂,“母后都罵朕什麼?”
那內侍連忙道:“奴才不敢說。”
嘉佑帝笑了,冰冷而狠戾,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彷彿他還是那個仁慈的君主:“朕讓你說,你便說。”
小內侍戰戰兢兢地道:“太后罵你昏聵,還罵您蠢貨,整個清寧宮都聽見了。”
“行,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嘉佑帝收回目光,繼續批閱奏摺,那是刑部向他上奏死刑的摺子,他甚至沒看完,便毫不猶豫地畫了個紅圈,這種生殺予奪,不費吹灰之力便可讓人命喪黃泉的感覺,他覺得很好。
末了,他咧唇一笑,眼裡泛著奇異的詭光:“母后,都說別再管那臭小子了,但您卻還把令牌送去淇王府,朕是天子,你當朕說話是在放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