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沒有傳來隻言片語。
這個六旬老人,第一次露出疲態,老態龍鍾,脊背佝僂得厲害,而那花白的頭髮,與枯槁的面容,更是讓他看起來如同風中殘燭一樣。
他老了,成敗在此一舉。
可是他就是不願意承認,此時的時局已和當年的時局截然不同。
當年奸人當道,妖魅橫生,一群蠅營狗苟把持著權力,以至於英雄屈死無人問津。
而如今,年少的英傑已經成熟。
揚州的滅頂之災,有一群熱血青年頂著。
北疆的戰火紛紜,有淇王夫婦平息。
宮中的傾軋與波詭雲譎,有當世大儒立於洪流之中,更有羽翼豐滿的陸明邕一夫當關。
這天下,是一把爛透頂的牌。
可卻有各路英傑前仆後繼,自強的男兒,不讓鬚眉的女子,都在拼盡全力,把這把爛牌打好。
虞謙老了,這不是他的天下。
在當年可以輕而易舉的事情,到了如今都難如登天。
他真不甘心啊!
不甘心。
“咚……咚……”
東方的天際晨曦乍現,朝陽伊始,縷縷陽光折射下來,驅散黑暗,整個大地逐漸被照亮,萬世晴芳無限。
而喪鐘的聲音,也終於隨著光的到來,傳遍了大街小巷。
敲開了光明,敲開了新的帷幕。
一錘定音。
昭示著局勢穩了。
外頭,管家來報:“老爺,太后、陛下接連崩逝,宮中來人報喪,現小的已讓下人去採買白布縞素,以及各類喪葬品。”
“二爺官職高,需要與二夫人入宮朝夕哭臨三日,老爺與其餘諸位主子,則要在家中披麻縞素。”
虞謙竭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怎麼也站不起來。
他親手埋葬了陸驍,可儘管陸驍死了,最終還能以英雄之名載入史冊。
他呢?會是什麼?
奸臣?
佞臣?
其實,他最怕他日史書工筆,根本不會提及他隻言片語。
“嗚嗚……”慟哭聲此起彼伏。
京城在鮮血的洗刷過後,隨著喪鐘的敲響,以及報喪的宮人四處奔走,京城籠罩在一片哀慟的愁雲中。
天子國喪,新帝即位。
這對朝中列公來說,意味著權力更迭,但對百姓來說,不過是換個人當皇帝而已,這與他們有多大關係?
國家興亡,不都是他們這些底層在受苦。
所以大夥哭的不是陛下和太后,哭的是自己無法左右的命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