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夫人大喜,我等已經派人和京中韋府聯絡,想必不多久,韋府便會派人來接夫人了。”
君珂一怔,臉色一變——這群人多事地聯絡韋府了?
這下可是弄巧成拙,這些利慾薰心的人,指望著這趟差得厚賞,巴結攀附之心太重,竟然提前通知了韋家,這下君珂想不動手都不成了。
心底一沉,君珂便要使個眼色動手,忽然前方馬蹄聲響,有一大隊人出現,朱恩喜道:“一定是韋家派人來接了,小將去照會一下。”說完便要帶人撥馬迎上。
君珂唇角笑意在他轉身之後化為微寒——此時來者不善,無論是不是韋家,多半都是敵人。要趕緊離開,離開之前,這些人必須滅口!
眼看朱恩一轉身,君珂下巴一點,紅硯和跟來幾位扮演車伕的堯羽高手袖管一動,袖子裡精巧的手弩已經對準了那些士兵的後心。君珂腳尖一點,在最後面無聲躍起,雙臂一展,已經在後頭那些渾然不覺計程車兵頭頂,籠罩下一片陰影。
她要在這些人趕上和韋家人聯絡上之前,一次性控制住他們!
短弩上弦,雙臂勁力將發,君珂一個短促的“動手”哨音剛剛溜出唇邊,忽然對面,晚霞之中一道白影疏朗飄至,一個華麗動聽到君珂想忘都不能忘的聲音,含笑而來。
“嫂嫂終於無恙歸來,可喜可賀。小弟今日,特來迎接。”
君珂眼一抬,表情一呆,氣一洩。
對面那人淡笑而立,晚霞光影裡恍惚飄渺不似紅塵中人,君珂卻被雷得風中凌亂,做到一半的姿勢險些抽筋。
紅硯和那幾個堯羽衛也一傻,扣在手弩上的手指僵在那裡。
朱恩喜滋滋地奔回來,渾然不知就在剛才已經從鬼門關轉了一回,叫道:“夫人,夫人,果然是韋家的公子來親迎啦,咦,夫人,您這是什麼姿勢……”
一百雙眼睛刷地轉過來,直勾勾盯住半空中大鵬展翅雙爪抽筋直線墜落梅超風狀的一直以來風度優雅的“韋夫人”……
君珂砰一聲落地,乾咳三聲,調整臉部表情,整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弟,你來了,太好了。”
前頭那個稱呼含糊著出不來——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對面,立著風度翩翩的“韋家公子”,長身玉立,白衣如雪,戴著有點近似宋朝書生常用的幞頭帽子,這種君珂以往都覺得有點傻的帽子,戴在他頭上,卻令人覺得溫雅,覺得文弱,像看見梅花落雪,小橋樓頭,滿室墨香書卷裡,有人含笑撐腮,投一抹水色清潤的目光。
君珂忍不住要感嘆一把——美人就是美人,無論衣服怎麼傻,都能穿出風華。
哪怕這美人是個和尚。
對面的梵因卻不像她這麼無措尷尬,一本正經,淡定自如,微笑道:“自從流花郡失陷,家中老小一直擔憂嫂嫂安危,幾次思量著要派人去救,不想嫂嫂吉人天相,竟然已經安然返京,因為哥哥公差出京,家中便著小弟來迎,迎迓來遲,嫂嫂恕罪。”
君珂聽他語氣恭謹,一口一個“嫂嫂”說著無比流利,想著那萬眾中央神般的釋子,那冰清玉潔不打誑語龕裡花,頓時覺得人生虛幻……
此時才明白,果真是“韋家來人接”,只是接的這個人太脫出想象,怎麼會是梵因?他知道她來燕京?他是怎麼在這燕京郊外迎上她的?韋家的其他人知道嗎?
一抬眼正遇上梵因目光,沉靜安詳,永遠都有能令她瞬間心定的力量,君珂靜了靜,也扯出微笑,道:“竟然是三弟來迎,辛苦三弟。”
她也不知道梵因排行,胡亂一說,反正梵因也不會拆穿她。
梵因微微一笑,親自和護送的朱恩等人道了謝,命下人贈上銀兩,這些邊軍將士俸祿微薄,都歡喜不迭千恩萬謝,又覺得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