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了內殿,滿院子的太監宮女,呼吸更緊到窒息。
眾人之中,只有驚訝過甚,偏偏又對皇室毫無敬畏之心的君珂,愕然抬頭,望向殿門已經大開的鳳藻宮內殿。
外間光線熾烈,殿內便顯得有些黝暗,一片陰影裡,立著納蘭君讓,身形筆直,明黃龍袍上卻染了淋漓茶水,維持著一個側身避開的姿勢,也似有些愕然地,望著他的皇后。
而那以國母之尊,當著客人面,公然對皇帝擲壺的皇后娘娘,身形嬌小,半靠屏風,以袖掩面,一副搖搖欲墜模樣。
可憐的晉東王夫婦,表情不比外面的宮人好多少,已經離開了座位,惶然退到了牆角。
殿門撞開,宮女受傷,殿內幾人除了皇后外,也下意識向外看,正看見立在階下,怔怔仰頭向殿內望來的君珂。
外頭光線熾烈,照得人白花花的臉不辨眉目,納蘭君讓沒認出君珂,回頭看見皇后搖搖欲墜,欲待去扶,半路又縮回了手,冷聲道:“你進來。”
君珂一怔,傻傻地一指自己鼻尖——這一聲不是喊我吧?
殿內那幾個人眼光齊刷刷轉來,納蘭君讓神情尤其嚴厲,“嗯?”
君珂吸一口氣,嘴角耷拉下來,有沒搞錯,為毛越想向外跑越得被困住?一步步地竟不得不走到納蘭君讓眼皮底下?
既來之則安之,她穩步上了臺階,進殿,晉東王妃一眼看見她,眼神驚詫,嘴唇蠕動著沒敢說話,納蘭君讓倒沒有看她,心煩意亂地一指地面,道:“收拾乾淨。”
地上一攤水跡,打翻了的茶盞碎了滿地都是,君珂哪裡知道墩布簸箕之類的在哪,轉到簾幕後,順手扯下一截金絲帷幕,抓在手中當墩布,蹲下身慢慢擦地收拾。
納蘭君讓可不知道自己皇宮裡一寸一金的金絲帷幕,被君皇后給拿來當抹布,他煩躁地退後兩步,衣袖一拂,殿門再次砰地關上。
關門的聲音,震得掩面哭泣的皇后,雙肩顫了顫。
“王爺,王妃。”納蘭君讓聲音沉沉,“皇后失禮,請勿見怪。”
“不敢不敢。”晉東王夫婦連忙施禮,一句也不敢多說。
“你今日得了失心瘋!”納蘭君讓轉臉對著他的皇后,聲音冷厲,“竟然荒誕至此!當著叔祖長輩的面,撒潑無行,大燕皇后,有你這麼做的?”
皇后霍然抬起頭來,君珂眼角一斜,心微微一震。
雖然淚水洗花了妝,但依舊可以看出,韋皇后一張小小的臉,額頭開闊,下巴微尖,眼眸靈動,長睫毛淚花閃閃,我見猶憐。
她還很年輕,看樣子不超過十七歲,有種飽受寵愛的大家貴女才有的嬌憨稚嫩,一朵花盈盈,不勝涼風吹破。
但她一抬頭時那神情姿態,眼眸看人的角度,怎麼看都有幾分熟悉。
君珂摸摸自己的臉,在心底倒抽一口涼氣。
“大燕皇后確實不是我這麼做的!”韋皇后也不拿絹帕,反手擦拭眼下淚痕,“我明明沒病,為什麼你要禁我足!”
“朕看你是病得昏聵!”納蘭君讓胸脯起伏,似在忍著怒氣,壓低聲音,“你既有風寒之症,便當好生將養,晉東王妃是你遠房姨祖母,自願留下來陪你,你好端端地發作什麼?”
“焉知不是陛下藉口?”韋皇后淒涼地道,“您忘記您上次走時答應我什麼了?”說完又冷笑一聲,神情自嘲,“您記不得也正常,上次您到鳳藻宮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
納蘭君讓怔住,想了半天也沒想得起來自己答應過她什麼,引得她今日不顧身份,撒潑至此?
這位皇后,原本不是朝中內定的皇后,他當初的文定物件,該是姜家的孫女。姜家出了個姜雲澤,引得他對姜家女子心生不喜,最初的意向便擱置了下來,之後父皇繼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