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百姓的心防。只消華夷之分一日猶存,百姓心裡的長城猶在,縱使真實的長城垮了,朝廷也不會垮。
不同於成吉思汗,“怒王”之所以可怖,絕非是武功兇猛、兵馬厲害,此人之所以難纏,純是因為他身上染有一種“病”,縱使讓戰神成吉思汗遭遇了,也得退避三舍。
大約是八年前,那怪病首度發生。當時朝廷第一回揮軍西北,百萬大軍會戰潼關,打得怒匪潰不成軍,其後各路兵馬陸續增援,一車又一車的食糧徵調出來,一個又一個百姓派做軍夫,到得後來,竟已調動了四百萬壯丁充作兵卒,軍容之盛,前所未見,全軍便算一個噴嚏打出,也能震死群賊。結果也在同一年,天候轉涼之時,也許是噴嚏打得太多,甘肅全境真個爆發了怪病。
正統二年秋,八月十七日,怪病悄悄來臨。說不出來那是什麼病,只曉得它蟄伏起來很靜,爆發之勢卻極猛,當時染病的全是民夫,他們靜靜聚集軍營前,望來模樣正常,一不咳嗽、二未傷風,外觀上不見分毫症狀,可朝廷命他們跪下時,卻驚覺他們的膝蓋全壞了,無論官兵怎麼打,硬是跪不下來……最後他們哭著喊著,發瘋似的撲向帥帳,全力奪回朝廷徵走的食糧,軍營化為一片火海,潼關以西也在三日內陷於敵手。
自這場大戰後,普天下的名將都懂了,原來世間最高明的兵法不在伐謀,也非伐交,甚且以多勝少也未必是制勝之道。因為怒王如斯昭告了天下眾生……“兩軍對決,攻心為上”!
十年下來,舉凡鐵腳過境之處,孽毒四散、怪病播流,奴僕染病了,便下手打主子,罪犯染病了,便動手殺獄卒,連柔弱的妾婢一旦得病,也敢持刀砍了老爺的命根。最後瘟疫越散越廣,怒匪越殺越多,逼得朝廷下達禁令,嚴禁百姓提及“怒王”、“跛者”等妖名,否則這場大戰永遠也打不完……
“救命啊!”想起秦仲海的恐怖,殿上官差奔跑呼救,好似老虎衝入殿來。朝廷命官失態,便只能瞧正統軍的作為了,但聽軍靴踏響,一名參謀跨步而出,厲聲道:“欲破正統朝,先得擊垮誰?”
“正統軍!”眾將抖擻了精神,仰天大吼。那將官雙目環睜,厲聲道:“欲敗正統軍,先得擊垮誰!”眾將暴吼一聲,同刻喊道:“一代真龍!”
“諸君!”那參謀凜然道:“只要我正統軍總帥坐鎮在此,縱使來敵是成吉思汗,吾等何懼之有?”此言擲地有聲,登讓眾將官士氣大振,一時大聲答諾。
要想打垮正統朝,便得擊破賜號“頑忠”的正統軍,而要讓七十萬的正統軍煙消雲散,則得打垮全軍心頭的正旗標竿,“一代真龍”。秦仲海要想讓天下大亂,便得闖過這一關。
眾將官追隨大都督,早已視死如歸,無怨無悔,如此堅定意志,自不怕怒匪的心戰。眼見下屬們昂然立地,宛如鋼鐵雄獅,伍定遠身為西北掃逆軍統帥,自須出面說話。他深深舒了口氣,吩咐道:“熊俊、焦勝。”
“屬下在!”軍靴踏步聲大作,兩名軍官應聲而出,抱拳行禮,模樣頗見精神。伍定遠解下了正統之令,道:“你二人持我令牌,速去勤王軍大營借調三千鐵騎,每人配發鐵盾一面,沿紅螺山駐營。”號令一出,熊俊、焦勝快步離去,伍定遠又道:“鞏志,你即刻去通知皇上的隨扈,請他們即刻調出火槍隊,嚴密保護皇上。”
火槍隊團團陣列,怒王縱使要直闖禁地,怕也要給打成蜂窩。大都督既已做出調處,殿內復又寂靜。那趙尚書、徐主簿從供桌底下爬了出來,慌道:“爵爺,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你們不是才在襄陽打勝仗了麼?”伍定遠搖了搖手,道:“別怕,我會處置。”他將兇刀交給了下屬,便又蹲到了王一通面前,靜靜瞧著他。
面前的小老百姓很無助,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可正因為他的卑微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