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前去河南投靠親戚,誰知世態炎涼,我那親戚硬是不收留我們,逼得我們一家子淪落街邊乞討。”
伍定遠心下惻然,搖頭道:“世間冷暖,總要到患難之際才看得出來。所謂日久見人心,便是這個意思了。”說著想起盧雲,不由得長嘆一聲。
郝震湘續道:“眼見全家挨餓受凍,想我郝震湘練了一身武功,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全家餓死吧!也是如此,只好拉下臉皮,在街邊賣藝維生。”伍定遠嘆道:“真折煞教頭了。”
郝震湘嘆息片刻,又道:“也真是命運乖離,都已淪落到這個田地,那日還冒出十來個無賴尋晦氣,硬賴我欠他們的錢,非要咱拿閨女來償,我氣憤不過,當場出手打死了兩人,連夜就被抓入大牢裡。全家哭得呼天喊地,卻沒法子救我。”
伍定遠罵道:“這群無賴真他媽的喪盡天良,要是我當捕快,非把他們一網打盡不可!”
郝震湘苦笑道:“想我自己舊日還是捕頭們的教習啊!虎落平陽被犬欺,河南牢裡好一頓毒打,把我折磨得厲害,每日裡連飯也沒得吃,整整過了五日,那縣官便把我押出去問斬。”伍定遠聽他如此下場,不由得長嘆一聲,默然不語。
郝震湘又道:“那日在刑場之時,我知道自己非死不可,索性就豁出去了,一路嘻笑唱歌,路上見到全家老小站在街邊哭泣,心裡雖然難過,但反正要死,也不想拖拖拉拉的,把心一橫,想就此解脫。到了刑場,卻有兩人監斬,一人是縣官,另一人卻穿得錦衣衛的服飾。”
伍定遠心下一凜,便道:“那人便是安道京吧!”
郝震湘頷首道:“正是安統領。那日我反正要死,也懶得理會誰是誰,便趴在地下,口中催促劊子手,要他下手俐落些。那劊子手見我嘮叨,便與我口角起來,誇他自己刀法如何漂亮,武功何等高強云云,我聽得心頭火起,罵道,‘小子懂什麼了?我才是用刀的祖宗!砍腦袋的學問大著很,砍頭之前,先摸好頸椎,記得下手要快,入肉後再使勁,不然腦袋砍不掉!’旁觀眾人聽我如此說話,都是大笑不止,安統領拍手笑道,‘你這人很有意思!來!來!喝兩杯再死吧!’說著斟上了酒,命人端給我喝,我那時跪在地下,那人想餵我,彎下腰來,酒水卻灑了出來,我哈哈一笑,說道,‘別糟蹋了好酒!’跟著運起內力,凌空一吸,那酒水雖然隔了數尺,卻還是給我吸到了嘴裡,我舔了舔唇,連連大笑道,‘好酒!好酒!’”
伍定遠也是大笑不止,說道:“天下之大,大概只有郝教頭一人有膽如此!”
郝震湘乾笑兩聲,道:“伍捕頭見笑了,那安大人原本坐著不動,待得見我使出這手功夫,立時站了起來,衝到刑場之中,大叫道,‘好一條漢子!好高明的武功!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伍定遠聽了這席話,方才明白郝震湘何以投入廠衛,便乾笑兩聲,道:“想來安統領敬佩你的武藝,這才起了惜才之心。說來郝教頭真是命大啊!”
郝震湘搖頭苦笑,道:“可不是麼?自那日以後,我便追隨安大人左右,以前你也曉得,我是如何看待這些廠衛之人……唉!誰知我現下也成了一員……”他自知話多,忙舉起茶碗,一飲而盡。
伍定遠心下了然,明白安道京對郝震湘有救命之恩,否則以郝震湘的硬脾氣,如何能與這幫狐群狗黨混在一起?只是兩方敵我分明,他雖與郝震湘有些交情,但形勢禁格,只怕也由不了人。
伍定遠輕嘆一聲,取過茶壺,替郝震湘斟上了水,淡淡地道:“郝教頭,聽你這般說,你今日會找上我來,純是因為安道京的緣故?”
郝震湘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伍捕頭說的沒錯,我今日找你,不是為了說這些嘮叨事情,卻是為安大人傳話而來。”
伍定遠知道他說上正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