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雲頷首微笑,遞過長劍,自站胡媚兒身旁,演招道:“你現下意守丹田,函胸拔背,身子略向後仰,左腿彎曲,右腳蹬直,右掌內旋並由前向上,左手出劍訣,向身後掄臂……”
胡媚兒聽得耳中發癢,慌道:“慢點、慢點,一樣樣來。”她照樣學式,擺出了當年莫凌山的架式,又道:“然後呢?”盧雲又道:“再來功夫就在手腕了,腕走金四路,行一進三退二進五,似我這般擺動……”說著手腕上抖下翻、左轉右屈,如靈蛇般旋繞擺動,又道:“先記口訣,再記劍招,記好了麼?”
胡媚兒聽得方寸嚴謹,不由慌了手腳,咋舌道:“這許多步伐手勢,要人怎麼記得全?”她自來練眼力、扔飛針、使拂塵,全以苦功勤練,加上師傳機關奇妙,這才得以行走江湖。哪知頭一回練劍,便遇上一大套文謅謅的口訣。盧雲握著她的右腕,在她耳邊道:“崑崙傲視天下,靠得便是這許多特異法門。你只要學得全了,日後便算遇上薩魔這幫賊人,也有抵禦之道。”
胡媚兒聽他口氣嚴峻,好似在教誨徒弟一般,忍不住心中一動。此時盧雲緊靠在她的身後,兩人身子相依偎,胡媚兒只覺他的胸膛寬闊,頗為暖和,她雪白的頸子後仰,膩聲喚道:“師父。”說著掩住嘴角,嘻嘻地笑了起來。
盧雲皺眉道:“練武須得專心守志,莫要任意言動。”他伸手扶住胡媚兒的纖腰,沉聲又道:“你腕力不足,更須函胸拔背,這才借得到腰力。”他放開了胡媚兒,行到她面前,手腕再次繞擺轉動,道:“這就是金四路,劍豹另有木三路、土五路、水二路等五局,兩兩相加,三三相加,便得不同招式,倘若一口氣走完金木水火土五路劍招,能得八八六十四劍,當年卓凌昭決戰寧不凡,便曾以此招驚動天下,那時我一旁看著……”
他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篇,回首朝胡媚兒望去,卻見這魔女早已放下了長劍,嘴角含笑,只在凝望自己,盧雲道:“記好金四路了麼?”胡媚兒把劍柄交給盧雲,微笑道:“我笨,怎麼也記不全,你再使一次給我瞧。”
胡媚兒一向高傲兇狠,什麼時候自承愚昧?盧雲搖了搖頭,不知她何以轉性,自行接過了劍柄,快劍出手,刷刷連響,劍豹光華照耀,快若閃電,竟頗有當年莫凌山的架式,想來功力日深,說不定追得上卓凌昭了。盧雲要把劍柄交給胡媚兒,卻見這女子已然坐回車上,臉上笑吟吟地,自在逗弄嬰兒。
盧雲走了過去,茫然道:“你怎麼了?不練了麼?”胡媚兒好似倦了,竟然毫無興致,她含笑凝視著嬰孩,過得半晌,忽道:“盧雲,這孩子一直沒有名字,咱們替他取個名兒吧。”
這嬰孩乃是柳昂天的小公子,照著俗例,滿月酒宴裡便要替他取名,只是大難忽起,這些時日眾人顛沛流離,始終沒給他取名。盧雲沉吟半晌,腦中閃過了無數名號,有文有武,或聖或賢,他正要一一說出,猛聽那嬰兒哈嗤一聲,打了個噴嚏,胡媚兒拍手笑道:“阿嗅!阿嗅!咱們就叫你阿秀!”
那嬰兒聽了阿秀,登時又哈嗤哈嗤幾聲,滿臉鼻涕,算是回應了。盧雲滿腦子術數嘉言、天文地理,卻比不上一個噴嚏,只得苦笑道:“也罷,阿秀便阿秀,只是不免秀氣了點。”胡媚兒笑道:“你知道那個楊肅觀的乳名是什麼?叫做觀觀哪,那才更是秀氣。”
盧雲回想京城往事,不覺嘆了口氣,頷首道:“我再贈給這孩子一個字兒,便是神。他處境堪虞,卻始終化險為夷,有如神助。咱們以後便喚他神秀。”胡媚兒喜道:“神秀,柳神秀,這名兒不壞。”說著對那嬰兒笑道:“神秀,胡阿姨喚你了。”
那嬰兒一臉茫然,看了胡媚兒一眼,小嘴啊了啊,打了個哈欠,自管入睡了。胡媚兒笑道:“這孩子好生疲懶,柳大都督小時候是這個模樣麼?”她笑了笑,跳下車來,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