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何事指教?”盧雲見他神情如此,想來楊肅觀此行不曾討好,協商結果定是不善,只得道:“下官忝為此地知州,自不樂見百姓私相鬥毆,請卓掌門動手之際,能多顧及王法公理。”他自知這話只是應景,實難約束這些武林大豪。
果聽錢凌異譏嘲道:“知州大人要在此執法啊!不妨叫你那百名官差上來抓人啊!”崑崙山眾人聽得此言,立時哈哈大笑。盧雲哼了一聲,此時敵強我弱,除非調出數千軍馬壓陣,否則也是無計可施,他嘿了一聲,已是面露怒色。
卓凌昭伸手止住門人的調侃,靜靜地道:“盧知州切莫擔憂,等會兒若非必要,卓某絕不出手殺人。”旁觀眾人聞言,都感訝異,這卓凌昭昔日何等狂妄,誰知今日說話卻這般和氣。盧雲也是為之心喜,當下拱手道:“卓掌門說話爽氣,下官先謝過了。”
卓凌昭不再打話,只眺望著碧波萬頃的婁江,神情竟是有些寂寥。
午時已屆,陽光映在眾人的頭頂上,已到了伍定遠約會的時辰,數百人守在岸邊,除了青衣秀士外,點蒼、峨眉、鑄鐵山莊等門人也都到來,眾高手想起一代真龍的傳言,誰都不敢存著小看之意。
眾人屏氣凝神,只等伍定遠現身。
波濤起伏中,遠遠傳來一聲長嘯,眾人極目遠眺,只見江中飄來一葉扁舟,船上站著一名高壯男子,右手打著只鐵手套,眾人心下一凜,都知伍定遠已然依約到來。
盧雲遠遠望去,一個月不見,伍定遠好似變了個人,臉上生滿了鬍鬚,身上夾衫頗為破爛,不知何以消磨成這個模樣。
盧雲提聲叫道:“定遠!我是盧雲,可否上岸一敘!”
伍定遠聽了喊聲,遠遠停下了船,仰望天際,不言不答,一股倔強之氣油然而生,神態竟極堅決。盧雲心下雪亮,伍定遠之所以棄官掛冠,只為今日今時的生死決戰,此時此刻,只有默默旁觀祝禱,若要一味大聲阻攔,恐怕也是無濟餘事。
崑崙眾人見伍定遠到來,立時叫嚷起來,紛紛暍道:“你奶奶的!龜孫子有種便靠向岸邊,怎地躲在遠處做烏龜?”錢凌異叫嚷最兇,嘶吼道:“我操你奶奶!若要怕死,趁早滾回姥姥家去!”卓凌昭止住眾人的叫囂,淡淡地道:“伍制使,卓某人已然到此,你若有什麼吩咐,不妨交代下來。”他話聲不響,聲音卻蓋住了眾人的吼叫,遠遠傳了出去,眾人心頭一震,看來卓凌昭內力運使的境界,早已脫出半年前霸氣兇狠的格局。
卓凌昭話聲甫閉,遠處伍定遠也是淡淡的回話,絲毫不見殺氣,只聽他道:“卓掌門,你可知伍某為何找你麻煩?”眾人聽伍定遠語音低沉,絲毫不覺剌耳,但他話中的一字一句都是清晰可辨,好似在耳邊說話一般,岸上眾人嘖嘖稱奇,都不知他是怎麼辦到的。
盧雲見了伍定遠不溫不火的神態,已知他謀定而後動,觀此沈穩神態,較之一見面就大殺一場的衝動,更教人心下戒慎。
卓凌昭聽了伍定遠的問話,答道:“當年崑崙合派追殺於你,閣下自是心懷怨恨,此刻你盡得天山真傳,武功大進,焉有不來報仇之理?”
伍定遠聽了這話,卻是仰天大笑,朗聲道:“都說卓掌門見識卓越,非常人所能及。只是此番言語,卻是全盤錯了。”兩人隔著數百尺喊話,卻如隔席交談一般,眾人驚歎他二人的絕世內功,都是面露欽羨之色。
卓凌昭凜然道:“伍制使既不懷恨於我,又何必奪我神劍?”伍定遠微微一笑,道:“八十三。”眾人心下一奇,都不知他口稱“八十三”的用意。錢凌異提聲叫罵道:“你奶奶的!少在那裡裝神弄鬼,省得爺爺看得心煩!”他運起內力叫喊,聲音尖銳刺耳,卻難及遠,他身旁幾人伸手掩住耳孔,遠處眾人卻很難聽得清晰,功力大有不及。
金凌霜顫聲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