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只見江充低頭向地,口唇輕顫,似在祝禱什麼。
羅摩什暗暗心驚,先前江充胸有成竹,何等輕鬆暇意,此刻卻怎變得如此恐懼?他見江充面色鐵青,喃喃自語,料知事態極為嚴重,忙運起內力去聽,要把來龍去脈弄個明白。
斷斷續續間,只聽當代權臣低聲祝禱,語音含混不明:“求上蒼保佑,讓‘他’死,讓‘他’死,只有‘他’死,朝廷才能太平,死吧……死吧……別再出來作祟了……”細細聽去,那聲音中隱隱帶著哭音,好似一頭精疲力盡的野獸在那哀聲低嚎,聽來直是讓人心頭髮毛。
羅摩什面色慘澹,急忙收攝心神,只低頭垂手,不敢稍動。
第二章 人生不相見
三隻骰子骨溜溜地滾在碗底,轉啊轉地,霎時兩隻骰子停了下來,一隻見是個五點,另一隻卻是三點,碗旁無數雙眼睛凝視著碗底,都在等著最後一隻骰子停落。
一條大漢手挖鼻孔,神態粗魯無比,狂吼道:“大!”
圍觀眾人登時愁眉苦臉,搖頭道:“又是開大!老大你也太狠了,咱們都要輸個精光啦!”
那粗魯大漢笑道:“你們怕什麼?這回侯爺發下來的餉銀何其之多,你們哪個不是捧了百來兩銀子,當我不曉得麼?”跟著將桌上的銀子一攏,高高的堆了起來,笑道:“來來來!大家再下吧!”
眾人譁然道:“不賭了!不賭了!再賭連老婆都輸給你啦!”轟鬧之下,霎時走得一乾二淨。那大漢哎呀一聲,追了過去,叫道:“別走啊!我還沒過癮哪!”
一人走上前來,笑道:“既然秦將軍這般好賭,不如我來跟你賭兩把,怎麼樣?”
這人約莫三十四五年紀,膚色黝黑,身形高壯,右手卻帶了只鐵手套。那粗魯大漢瞧了那人一眼,只哦了一聲,道:“是你啊,怎麼你也是此道中人麼?”
那人微微一笑,故做神秘地道:“我舊日是西涼城捕頭,你說我碰不碰這個玩意兒?”
那粗魯大漢沉吟一會兒,搖頭道:“你們這些當差的,想來不幹這檔子事吧?”
那人哈哈一笑,道:“辦案賭命,平日賭錢,秦將軍你也太孤陋寡聞了!”
那粗魯大漢又驚又喜,兩人對望一眼,霎時忍俊不禁,一齊仰天大笑。
那大漢神情粗豪,英風爽颯,正是秦仲海,一旁那鐵手男子生得一張凜然國字臉,人高馬大,體格結實,卻是伍定遠。
這日柳昂天府邸中喜氣洋洋,賀客如雲,何大人、秦仲海等護送公主有功,令得皇帝龍心大悅,親下聖旨封賞柳門一系,訊息傳出,賀客臨門,真把門也擠破了,柳昂天更笑得合不攏嘴,四下接受眾人的道賀。只是秦仲海生性粗魯,最是厭惡應付這等虛假場面,此刻便率領西行諸將,自行躲在偏廳聚賭。那伍定遠剛從柳昂天書房出來,眼看無聊,知道秦仲海生性粗豪狂放,便找他尋樂來了。
伍定遠四下張望一陣,沒見到盧雲,便問道:“盧兄弟呢?怎麼沒見到他?”
秦仲海打了個哈欠,道:“咱們盧老兄這當口不知又發了什麼瘋,居然獨個兒躲起來讀書哪!讀書啊讀書,當真是他奶奶的越讀越輸!”
他滿口嘲弄,卻不提自己在華山腳下一昧逼迫盧雲花天酒地的惡行,這名書生自給鶯鶯燕燕亂啄亂叮之後,一回京城,直是逢女就驚,遇雌則哀,這才趁機躲得老遠,就怕秦仲海又拉他去風花之地,不免又要給人整得呼天搶地。
此時柳府上下喜氣洋洋,任誰都在玩樂,哪知盧雲卻正讀書,伍定遠豎起拇指,讚道:“咱們盧兄弟與楊大人一個樣,兩人都是讀書的好材料。他們這些人若是一日不讀書,便會自覺面目可僧,全身發癢,好似給跳蚤纏身一般。”
盧雲曾在伍定遠府上寄住數月,是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