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成的眼睛,卻已將瞪出眼眶。
他守在房中,聽著院裡的哭泣和慘呼,猶如受著世間最慘烈的酷刑熬煎,他無數次急得扒著窗子墊腳看了又看,滿地裡拳頭擊著掌心亂轉,一次次的看孟扶搖,希望她早些醒過來自己好脫身去救人,又聽見那女子哀哀欲絕呼喚縣太爺的聲音,指望著那縣太爺能為她出頭,最終她求告無門,他亦目眥欲裂。
滿室裡響著他的呼吸——急促的、混亂的、不能自抑的。
他無數次欲聳身而起,電射出窗,又無數次半空中停頓,頹然落地。
他不是一個人,他身後有需要他保護的人,他一生裡最大的願望,就是跟隨她,保護她,哪怕她很多時候並不需要他。
然而這次,真真切切,她說:你責任重大。
她的話重逾千鈞,他便再不能跨過承諾的高牆。
不,不能。
雨幕如牆,天神之手惡狠狠砸下來的透明巨牆,那堵牆那麼森冷的橫亙於他眼前,再堵進他心底,他睜大已經睜得痠痛的眼,透過簷下飛泉一般濺落的水流,看見數道影子大步過來,“跨達跨達”踩著水,手裡拎著什麼軟軟的東西。
那軟軟的東西被拖過來,狠狠摜在後院水坑中,手勢一揚衣服連同哭叫聲驚起。
天地白花花一片,鐵成卻連眼都紅了。
他渾身的血都像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全部奔湧出血管,呼嘯著衝向這暴雨之夜,衝向這雨夜裡的殺戮和無恥,姦淫和暴虐。
他一抬腿,飛身而起,一往無前的衝了出去。
身子突然被拉住,一回首看見是鍾易,鐵成怒道:“放開我!”
鍾易望著雙眼血紅悲憤若狂的他,默然半晌,真的放了手,鐵成趕緊向外奔,卻聽身後人冷冷道:“你去,你快去,然後把敵人一起引來,然後,害死你主子。”
鐵成維持著一條腿外一條腿裡的姿勢,僵住不動了。
“真不知道她怎麼會收你做護衛?”身後那人聲音譏誚,再無一路來的乖巧可愛服服帖帖,鋒芒如刀刀刀灼人,“一個護衛,一生裡唯一該做的事就是保護好你的主人,而不是時時記著鋤強扶弱路見不平,那是俠客乾的事,我說,你還是去做你的俠客吧,做護衛,你不夠格。”
鐵成僵在那裡,五指深深插入窗欞,木刺刺出指尖鮮血,卻真的再也不動了,半晌他極慢極慢的轉身,他轉得那般艱難那般吃力,以至於鍾易竟然聽見了骨骼生硬扭轉所發出的吱嘎之聲。
然而他還是轉了過來。
他轉過來的那一霎,眼晴竟然會部變成深紅之色,殷殷如血。
鍾易看著他,眼神奇異,半晌低低道:“忍……忍過這一刻,你忍得這一霎,勝過你為你主子做一千件事。”
“點我的穴道吧……”鐵成咯咯咬著牙,哀求,“點我穴道!”
“你就放心我了?”鍾易冷笑,鐵成僵了僵,猛地低嚎一聲,抱頭狠狠蹲下去。
地上還蹲著一團小小白影,元寶大人早已找到了一個老鼠洞,不顧骯髒將腦袋埋在了親戚家裡。
室內沉寂下來,所有人都在壓抑著呼吸,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暗色中反射爍爍之光,那光裡寫滿血色和疼痛,刺到哪裡哪裡便添了新傷。
那般的沉寂裡,風雨之聲和慘呼之聲便越發猛烈清晰,鞭子似的抽打著男兒熱血。
床上的孟扶搖,突然輕輕動了動。
她的真力在剛才執行了一周天,正要試圖順著長孫無極經脈輸入,因為這一關太過要緊,她不敢燥進,想要先摸清長孫無極的真氣流向,於是她先停了一停。
便是這麼一停,她聽見了窗外的呼叫聲。
那是屬於女子在遭受暴力時的掙扎呻吟之聲,衣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