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抬手間翻覆七國政局的一國太子、一生里居於人上受盡禮敬,從無人敢於一言責難相加的頂尖人物,在這異國小城城門前,選擇為她捱打。
共富貴易,共患難難,於共患難中勇於放低勇於折節,更難。
有種扞衛,不僅在肉體,還在心靈,在所有以身相代的勇氣和抉擇。
無論那以身相代代的是生死之難,還是僅僅是一群官乓鄉人的老拳。
甚至,後者更為艱難。
能讓出生存機會的人,未必會願意擋得今日之拳,而如這般微小處亦不捨讓她承受者,卻又何畏生死?
孟扶搖抬起眼,望向上方,遮得密密的陰影裡,逆光的長孫無極面目模糊,唯眼神依舊笑意輕輕,看她那樣望過來,他平靜的道:“沒事。”
孟扶搖十分難看的笑了笑,道:“你和我在一起,可真倒黴,如今居然連胖揍都捱了。”
“不,”長孫無極答得輕而堅決,“和你在一起經歷的所有,是任何人再不能給我的特別。”
是特別,孟扶搖咧咧嘴,連匹夫的揍都捱過。
正常情況下,這些人連跪在塵埃吻他袍角都不夠格。
上頭的人揍一陣,見這些人不反抗也便罷了,唯有那個手指被咬的官兵依舊不肯罷休,抱著手指嚷:“這道士唆使妖物襲人作亂!煌煌天日怎能容得這等妖人?拿下!拿下!”
鍾易明白他是要勒索,準備去掏銀子,長孫無極和孟扶搖卻都突然目光一亮。
牢獄!
現在還有什麼地方,能比牢獄更安全無擾?
狗子一般滿地嗅的紫披風,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們要找的人就在官沅的大牢裡!
孟扶搖眯著眼睛笑起來——雖然生活條件差了些,便當體驗生活嘛。
她一個眼色飛過去,鍾易住了手,頓時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那官兵叫了一陣,見幾個人都沒掏銀子打點,頓時大怒,揮手喚過幾個看守城門秩序的衙役,一指孟扶搖:“這個妖道攜帶妖物,定是要進城興風作浪的,趕緊拿下!”
幾個衙役嘩啦啦鎖鏈一抖當頭對孟扶搖套下,孟扶搖“掙扎驚呼”:“官爺冤枉啊,小道就是那城外三十里清風觀裡的道士,最是知禮守法不過的出家人……”
幾個衙役湊過去,在她耳邊低笑道:“叫冤枉沒用,趕緊叫你的伴當,湊幾個香火錢給官爺治傷,大家夥兒孝敬孝敬,關你幾天也就放出去了,不然……嘿嘿。”
長孫無極也撲過來,一把拉住衙役:“官爺,別,我家小兒還指望這位道長怯病消災哪,可憐我三代單傳,小兒若出了差錯,那萬貫家財卻有何人繼道……”
衙役們眼睛立即亮了,富戶!萬貫家財!家中焦急!等著救命!加起來等於一筆橫財!
殺人犯強姦犯搶劫犯可以不關,這個一定要關!
“你和這妖道鬼鬼祟祟,定然不幹好事!須得徹底查個清楚!”衙役戟指指住長孫無極,怒斥:“一起拿了!”
叮呤噹啷鎖鏈套下來,拽著兩個“呼天喊地”的犯人便走,四面圍觀的百姓唏噓搖頭,有人趕緊勸鍾易:“小道士,趕緊去籌銀子贖人,不然咱們官沅的大牢……黑咧!”
“多謝您哪。”鍾易笑容可掬,拉著心有不甘卻又沒辦法一起“被捕”的鐵成晃悠悠走開去,答:“給他們多呆個三五天的,才好哪……”
留下愕然的鄉人,看著他們施施然很高興離去的背影,摸摸頭,詫然道:“嚇昏了吧?”
……
“啪!”
一碗剩飯惡狠狠的從鐵欄間砸下來,灰色的米和黴爛的豆腐濺了一地,四面頓時散開難聞的酸酸餿味。
孟扶搖盤坐,望天,半晌微笑回身看身後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