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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深院

這住的都是沒份的下人,屋頂碧瓦琉璃,留足了皇室體面,門窗都腐朽破敗,窗戶糊的紙爛了大半、四處透風,木門被蟲蟻蛀蝕,門環全是烏青的銅鏽。

蕭紹走在最前面,實在不願意用手去碰門環,抬腿踹了一腳,木門轟然倒地,濺起二兩灰塵。

蕭紹捂住鼻子扇了扇,才邁步進去。

他一眼看了戚晏。

還是一張破破爛爛的床,一床老舊發黑的被褥,裹在被褥中的人只露出一節手腕,腕子是縱橫連綿的傷口。

宮管教不聽話的奴才向來不留餘力,這該是戒尺抽出來的。

雙手微微動了動,指尖握住被子,戚晏似乎聽了門口的動響,他艱難地探起,空茫的眸子微微轉動,落在了蕭紹。

戚晏瞳孔微縮。

接著,他忽然揚起笑容來,非開心,而是萬事皆放下,解脫般的笑容,雙失了血色的嘴唇囁嚅,看口型,似乎在說:“陛下。”

但話沒說出口,戚晏的視線落在蕭紹——他穿了件盤領窄袖的赤色袍,色彩濃烈,囂張至極,兩袖的火焰紋飾,分明是皇子的穿著。

一瞬間,戚晏斂下眉目,他手一鬆,半跌在床榻,竟然連支撐體的力氣都沒有了。

蕭紹揚起眉。

主事連忙道:“他神智不清醒,一直髮著燒,前些日子還想書陛下,說他父親是冤枉的,現在又在胡言亂語呢。”

蕭紹意味不明的重複:“他想說戚琛是冤枉的?”

“是了,巡顏御史案子早就蓋棺定論,他爹足足貪了三百萬兩,太子殿下協同刑部東廠一起審的,證據確鑿,這書信怎麼又能遞的去?”

蕭紹:“也是。”

他微微抬眉,忽然想了折磨戚晏的極好方法。

“他封書信在哪?呈來我看看。”

很快,有人將一封書信遞了來。

蕭紹接過,抖了抖鋪開,這玩意不是兒八經的奏摺文書,以戚晏如今的份,也寫不了奏摺文書,這信是用劣等墨在草紙寫就的,足足有千字。

蕭紹:“字不錯。”

戚晏的字一直很漂亮,否則也做不了他皇兄的秉筆,在奏摺批字。這信的字筋骨仍在,卻渴筆枯

墨,字字泣血,書寫者的悲憤。

他將書信從位閱讀一遍,而後忽然道:“戚晏,看我。()”

等戚晏抬起來,他雙手握住書信兩邊,一點一點的,將它撕裂了。

撕了一遍猶不過癮,蕭紹將紙張重疊,又撕了一遍,如此反覆數次,將信撕爛了,變成無法復原的碎片,而後他一揚手,紙片隨風散去。

蕭紹笑道:簡直一派胡言,這種有辱聖聽的東,還是早日撕了的好,是也不是?↑()↑[()”

寫不少貪汙案的推測和證據,該是戚晏的心血,他就這麼撕了,戚晏定然會很難過。

於是,蕭紹好整以暇,他抱著手臂,靜待戚晏的反應。

戚晏沒有反應。

他生著病,動作有些遲緩,雙黑沉沉的眸子看過來,落在一地碎片,而後又安靜地移開了,像沒有情緒的死人。

戚晏垂首笑了笑:“您教訓的是,這種有辱陛下清聽的東,還是撕乾淨了的好,免的再牽連旁人。”

“……”

蕭紹眯起眸子,有種一拳打在空氣的不爽感,而這時,站在一旁的掌事終於能插話,他擦了擦額的冷汗,繞過蕭紹,掀開戚晏的被子去拽他的發:“你這罪奴怎麼如此不知禮數,四殿下站在這,不知道行禮嗎?”

蕭紹抱臂看著他們動作,莫名其妙的更加不爽了,卻沒想明白這不爽的來源,於是沒說話,任由掌事將戚晏壓在地,按著他的腦袋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