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叫人,估計來不及。
看樣子,應該是她躲在這兒偷襲的對方。
一個深閨姑娘,能做到這一步,實屬不易,裴安有些意外,忽略了她目光裡那絲隱隱的質問,伸手從她手裡,輕輕地取出了那塊沾血的石頭。
王芸已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望著他,又啞著聲音嗚咽道,“我殺人了。”
她不是故意的。
是他先突然從後面一刀劃破了營帳,鑽了進來。
她太害怕,才一石頭砸了過去,之後她也告訴過他,讓他別動,但他不聽,過了一會兒就醒了,她不得已又敲了幾下。
具體砸了多少下,她沒數。
反正就,就好久都沒聲兒了
裴安伸手探了一下地上人的呼吸,早沒了,回過頭對上她不安的目光時,睜眼說了一次瞎話,“人沒死。”
王芸望了他一會兒,見他神色鎮定,這長穩住了心神,眼裡的恐懼慢慢地褪去,卻依舊蹲在那,遲遲不動。
裴安看出來了異樣,問道,“能站起來嗎。”
王芸試了一下起身,雙腳發麻動彈不了,搖了搖頭,“不能。”
“去生火。”裴安轉頭吩咐完童義,扔了手裡的石頭,往前移了一步,一隻胳膊從她後背穿過,另一隻則托住了她的腿彎,輕鬆地將她抱了起來。
王芸完全沒想到他會來抱自己,人到了他懷裡才反應過來,猛然扭過頭去,裴安似乎料到了她的動作,脖子及時往後一仰,即便如此,還是被她甩過來的髮絲,掃到了下顎。
溼漉漉,一股冰涼。
王芸從未被人抱過,雖說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可也只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男人。
身上的衣裳本就是溼的,躲了這一陣,又冰又涼,被他手掌挨著的地方,卻如同一團火,慢慢升溫。
腿腳的血液也慢慢地開始迴旋。
她好像能動了,但這時候說出來,有點多餘,只能強裝鎮定,告訴自己,他不是陌生人,他是她的未婚夫,抱她天經地義。
童義趴在地上,正吹著火星子,火勢剛燃起來,便見裴安抱著人出來,瞪大了眼珠子。
這,他還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裴安一臉平靜地將人放在了剛才她坐過的石頭上,再奪過了童義手裡的木柴,道,“人拖出去。”
童義呆愣愣地立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忙去了箱子後方,將屍首從那道被撕開了的口子處拖到了外面。
火堆裡的木柴慢慢地燃了起來,身上漸漸緩和,王芸終於緩了過來,手沒再抖了,端正地坐在那,腦子裡先前那些驚心動魄的場景,慢慢歸位,再回憶,內心“砰砰”又是一陣亂跳。
卻不再是恐慌。
她從來不知自己還有這等能自保的本事。
井娃大的天空彷彿也跟著敞開,魂兒隨著身體一道飄了起來。
母親常說,“芸娘膽兒小,是因為見識少,見識多了,自然什麼都不怕了。”
今兒一夜的見識,賽過了之前的十六年,到底是外面的世界要寬闊得多。
裴安抬頭見她目光呆滯不動,以為她還在怕著,出聲道,“先將鞋襪烤乾,我讓人送你回去。”
天色已到了後半夜。
她這時候趕回去,正好天亮,城門也開了。
為保以後不會再次發生這樣的事,裴安從腰間取下了一塊玉佩,遞到她面前,“以後有什麼事,拿著這個上國公府即可,不必自己跑。”
王芸一愣,下意識伸手。
見是一枚上好的白玉,她自來便不願佔人便宜,禮尚往來,她收了東西,也該給對方回禮。
此時出門,身上也沒有旁的,唯有前幾日刑風還給她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