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白色蒸汽從鋼鐵煙囪裡升出,翻滾著,濃郁著,然後又渲開,變淡,消散。
灰濛濛的火車如一條黑暗的鋼鐵巨蟒,遊過鐵軌,穿過夜色,從北往東南而去。
這火車是一輛特殊的運貨車,並不提供旅客搭載,
但是亦有貴賓車廂。
這樣的車廂,是皇朝六部之一的工部所特意設立,為的就是方便達官貴人的突然出行,且以絕佳的顧客保密協議而著稱。
所以,車廂裡的一切都處於“適當的奢華”,即不會奢華到讓人挑刺說浪費,也不會窮酸到讓達官貴人覺著恥辱。
一名裹著硃紅華服的女子正坐在這貴賓車廂裡,憑依車窗,秋水般的雙瞳對著窗外,映出黑漆漆的倒退風景,
車廂裡很安靜,火車與鐵軌的碰撞聲、以及蒸汽鳴笛等等雜音都被良好的隔音設施隔離在外。
女子是個中年美婦,很美,一點朱唇再無魅惑,而是有著幾分貴氣,而若她再年輕一點,定是傾城級別的紅顏禍水了,可惜歲月催人老她的髮絲已經有些花白。
她,已經老了。
門扉忽的響了響,
旋即,一名穿著宮女裝束的少女推門而入,她手端餐盤,然後將助眠的晚點一一放在了美婦面前,問道:“太妃娘娘,還需要什麼嗎?”
中年美婦似乎沒聽到她的話,只是出神地看向窗外。
宮女相貌平平無奇,面容有一種呆滯死板的感覺,她本能地隨著太妃的目光看去,然而窗外什麼都沒有。
宮女頓時明白了過來,安慰道:“太妃善良,小王爺也自會吉人天相,請您不要太過憂慮。”
被稱為太妃的中年美婦,卻沒接宮女這一茬“看似天真,看似無毒無害”的公式化安慰,而是直接道:“明山童,你聽過能與浩然正氣相對抗的紫色妖火嗎?”
被稱為明山童的宮女道:“啟稟娘娘,山童不曾聽過,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小王爺既能自得平衡,那亦是一種福緣。”
“福緣?憑什麼我的孩子就要承受這些?”
太妃話音帶了點莫名地冷意,從側面看,眼角的鋒芒亦冷的如一把藏於鞘中的刀。
若有刀,就定有敵人。
刀在鞘中,只有兩種原因。
一,是還有敵人。
二,是已斬敵人。
太妃是後者。
她之所以這麼做,也不代表她要對付誰,而是她已經習慣了在涉及自己最寶貴東西時,露出這銳利的狠態。
宮女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只是道:“山童永遠效忠娘娘。”
太妃道:“不必。”
兩人說話的時候,火車已經過了很遠的距離。
行進在陰暗的世界裡。
在這陰暗裡,即便車廂內那幾盞雕工精緻的煤氣燈所散發出的黃光,都如是在垂死掙扎。
忽的,
這掙扎沒了。
兩女若有所感,同時回頭看向窗外。
兩對瞳孔忍不住震驚地緊縮起來。
窗外,天空的遠處,焚燒了起來。
一片光明。
隱約之間,能辨出巨大蓮花的輪廓,瓣瓣皆劍,
再看,卻又如一大團蓄滿雷漿的遮天金雲,掠過天空,掠過火車,掠過山河,然後繼續往東而去。
此時的夏極,雖然高坐在金色劍蓮上,但腳下的風景卻看的清清楚楚。
起初,一切還是道鄉的模樣。
但越是往東,
似乎就越是繁華了起來,
也越是打破了他這二十多年裡建立起的這個世界的模樣
他看到了噴吐著煙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