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你這樣的人,能夠擁有浩然正氣的天賦,已是足以讓人豔羨不已。”
左慈見夏極不答,捋了捋白鬚,眸光裡閃爍著幻術的光澤,微笑道,“可惜你卻沒有看破真相和虛妄,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為紅塵裡短短的兒女情長所困,就看不清誰是妖魔誰是真人。”
“年輕人,不要浪費了自己的才華。”
“要知道歷史上曾有過才華的人,不計其數,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夠脫穎而出呢?”
“老夫長你些年歲,看的東西比你多一些,在這裡勸你一句話,回去吧。”
“你來早了。”
充滿長輩風範的聲音,毫無桎礙地從白鬚瘦弱道士口中說出。
一旁的許多年輕道士也聽得頻頻點頭。
只覺左慈真人真是不愧真人之名,風度翩翩,即便是面臨小輩的挑戰,卻也能夠對小輩循循善誘,讓他走上正確的道路。
是啊。
多少天才半路夭折。
就是因為這些天才太過驕傲,在還沒有成長的時候自驕自大,所以才會早早地泯滅於眾人。
左慈真人說的沒有錯。
雖說夏極身懷浩然正氣,
雖說這浩然正氣如何如何強大。
可這少年還沒有能夠擁有駕馭這浩然正氣的資格吧?
他,來這裡,來早了。
不少年輕一代的道士甚至是朝廷官員對“浩然正氣是什麼”,其實並沒有一個明確地概念,所以,他們心底都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想法,透過目光,而形成了氛圍。
這氛圍,比刀劍更殘忍。
刀劍不過傷人。
氛圍卻可以傷心。
此情此景,沒有人覺得這愣頭青還能在幻術上贏過左慈。
左慈也這麼覺得。
一個人群裡的普通道士也咋麼覺得,只不過,“她”依然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個男人。
“她”天生喜歡愛喝酒的男人,連血肉肝臟都一起愛。
夏極喝了兩口烈酒。
“她”就忍不住也饞了。
在不知何處的天橋下,那髒兮兮的乞丐靠在石洞裡,舉壇同飲。
夏極道:“有酒有肉,卻無靈果,甚是遺憾。”
左慈笑道:“靈果?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此去天上摘靈果,可是需要好些時間,少年人若等得起,貧道便是為你去天上摘一個下來,如何?”
夏極好奇道:“難道靈果很難摘嗎?”
左慈道:“靈果生於仙山,生於天上,生於雲層,怎會不難摘?不過,貧道亦可摘到只要少年人說出口。”
夏極仰頭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口美酒,擦去嘴邊的酒漬,然後揚起頭,帶著些醉意道:“既然麻煩,就不勞道長了”
他起身,問:“天上很難去麼?”
說罷,他抬手撫了撫身側的樹,打了個哈欠,又把雙指點在枝頭。
枝頭忽然長出了一個水靈靈的桃子。
桃香四溢,顯然不是凡間之桃。
他一把摘下桃子,丟向左慈,嘶啞道:“送你。”
左慈聞了聞桃子,驀然之間雙瞳緊縮,露出愕然的神色,他無法說這不是靈果。
可是,
還沒結束。
那身染酒漬的白袍少年還在繼續走著,
他抬手於枝頭一拂,
枝頭又生一個靈桃。
他隨手往人群裡一丟。
一步,
兩步,
三四步。
步行於樹下,抬手之間,便是從空蕩蕩的枝頭摘下一顆靈桃,然後丟入人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