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公的憤怒,眾人的指責中,突然之間,衛洛感覺到了委屈和疲憊‐‐她,在孤軍作戰,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衛洛,一直不是一個足夠勇敢,為了愛,可以義無反顧,不惜一切的人。
一直以來,她都習慣獨自一人,習慣著強迫自己堅強起來,來承擔命運的波瀾。這陣子,涇陵的愛給了她勇氣,可是,她還是膽怯的,是不安的,是心虛的。因此,她很容易便在指責中感覺到了疲憊。
在藥公的咄咄逼人中,她垂下了雙眸。
半晌半晌。衛洛的聲音幽幽地傳出,&ldo;公既恨我入骨,何不與君上言?若君上實不能容忍妾之所為,一切可解!&rdo;
她的聲音雖輕,雖飄忽,卻左右數百人,可以清楚聽到。
涇陵更可以聽到。
在藥公收斂怒色,暗暗尋思之際,衛洛忽然一笑,這一笑,很是飄渺,她轉過身去,紅袍飄拂,長袖一甩,竟是不管不顧地向樹林深處走去。
當她走出了五步,正準備咆哮喝止她的藥公,聽得衛洛的聲音如幽靜寂寞的雪水般流淌而來,&ldo;明月千秋,春風不老。我有武勇在身,這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這世間華景萬千,無處不可賞。公何必惱怒至此?一切裁之於君上,若實不能容,棄之又如何?&rdo;
聲音很幽,很淡。
在一地銀光中,衛洛幽幽地聲音灑滿天空,重重地砸在涇陵的臉上,令得他的臉色時而鐵青,時而蒼白如紙。
第五卷鳳翔雲天第三百零七章相好
衛洛走入樹林中,慢騰騰的,她來到了剛才與越嫡公主見面的亭臺處。
她坐上白玉欄杆,望著月光下那流淌的湖水發起呆來。
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甩出那句話後,她並沒有感覺到痛快。如果她對涇陵的感情沒有這麼深,許會感覺到痛快吧?其實,這兩天,她的內心深處,是埋怨涇陵的。埋怨在姬妾一事上,他的冷眼旁觀。
這個時代,盟約誓言,才是取信彼此之道。因為血脈傳承並不被看重,所以聯姻對於政治上的意義,遠小於後世。也因此,廣納姬妾,對世人來說,只是一種風俗和觀念,一種繁衍子嗣,延伸了千百年的習慣。這種事,只要涇陵出面,果斷而直接地向世人說出,他只要她一人。那麼眾人再驚然,在舉世喧譁後,便會慢慢接受。
而她一個婦人,為這種事強出頭,那責難和唾罵,會是永世無休。因此,衛洛會有這種埋怨心裡。想到這裡,衛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搖了搖頭,輕輕將額頭抵在柱子上,久久久久,都一動不動。
在衛洛望月悲春之時,臉色時青時白的涇陵,長袖重重一甩,轉身大步離去。
他的出現,並沒有驚動眾人,所以他離去時,也沒有什麼人注意。不一會,涇陵來到了他的居所。他筆直地端坐在榻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任由宮女們把酒水擺上,把糕食布上。見到眾宮女退去,涇陵低沉地說道:&ldo;請穩公來。&rdo;
&ldo;諾!&rdo;
不一會,穩公來了,他大步走到涇陵的對面坐下,自顧自地斟酒,飲酒,涇陵沒有動,他兀自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
直到穩公連喝了三樽酒,他才聲音沙啞地開了口,&ldo;我這婦人,侍寵而生嬌!稍不如意,便當著眾人說要離去!咄!難不成,她要我這堂堂丈夫,一國之君,向她乞憐低頭,百般苦求?&rdo;
涇陵慢慢閉上雙眼,喃喃說道:&ldo;離去,離去,再三以離去相脅!咄!欺我太甚!&rdo;
沉默半晌,穩公嘆道:&ldo;君上對婦人情深難持,婦人只是一婦人,眼淺心狹,自是趁勢而上,動則相脅。若能待她如尋常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