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兒卻說:“袁捕頭,我跟你來,是來講道理的,為什麼他不講道理就要打我?早知這樣,我就不跟你來了!”
這種大鬧公堂,抓起知府大人審問,真是亙古以來沒發生過的事。這也只有在豹兒身上才會發生,任何人也不會這樣做。武林中人,就算是做過殺人搶劫的事,根本就不會隨袁捕頭前來投案,就是來投案,碰了不講道理的官員,也會一走了之,或者乾脆殺了這不講道理的官才走。至於其他不是武林中人,更不會這麼做了,只能大呼冤枉而已。
捕頭說:“不管怎樣,你先放下大人才說。”
“我放了他,他講不講道理呀?”
給嚇得不知所措的師爺在一陣慌亂後,才定神下來。他為了救大人,連忙說:“我們講理,你快放下大人。”
豹兒說:“你們既然講理,那我就放了他。”說時便放了知府,跳下案臺。
眾人見大人脫險,才透出一口大氣。袁捕頭和兩個捕快,連忙以身保護知府大人。雖然這樣,所有堂上的人,包括師爺、捕頭,都心中明白,豹兒不可能是劫船殺人的江洋大盜,而是一位武功極高而又天真未琢的少年,不知王法,才有如此的行動。
師爺見知府大人呆若木雞,只好由自己來問了:“你為什麼要劫船殺人呀?”
豹兒說:“我沒有劫船殺人。”
“你不是大盜?”
“誰說我是大盜了呀”
“那麼船隻怎麼在你手上?”
“因為玉面夜叉放火燒了我僱請的船隻,我只有要了她的船作為賠償。你們說我劫船殺人,有什麼人證明?又有什麼人看見呢?”
突然,從屏風後轉出三個人來,其中一位,一表斯文,手搖紙扇,面帶微笑說:“是我看見了你在江面上殺人劫船的。”
豹兒一看,不由得一怔:“是你!?”
那手搖紙扇的人說:“小兄弟,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你、你、你怎麼來了這裡的?”
“跟蹤你這個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呀!”
豹兒急了:“你、你、你胡說!”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豹兒在雲南從大理去昆明途中所碰到的陰險俊書生潘卿生,錦衣衛府中的高手。他在昆明撲了一空,才知道上了豹兒和那兩個江湖小殺手的當,連忙派人暗地追蹤豹兒的行蹤。錦衣衛不愧是耳目遍佈各地,很快便發現了豹兒的行蹤,出現在嘉定州一帶。這位錦衣衛的高手,便帶了兩名錦衣衛人日夜趕到嘉定州,剛好又碰上了岷江上發生了劫船殺人一案,陰險的潘卿生,乾脆就將劫船殺人之事套在豹兒身上。正所謂官府要害一個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無事也生出事來,何況還是這麼一件大案!
潘卿生望了望狼狽不堪的嘉定州知府一眼,說:“劉大人,請整好衣冠,審問犯人。”
在明代,錦衣衛人,不論中央和地方官員,見了都害怕他三分。劉知府連忙說:“是,是,下官—定非重重判這目無王法的小人盜不可。”他拾起了烏紗帽重戴上,又命人端凳清潘卿生在旁坐下,再度擺起官威,一拍驚堂木:“大膽匪徒,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豹兒一指潘卿生:“他不是好人,胡說八道。”
潘卿生—笑,卻對劉知府說:“大人,何不將事主帶上,當堂對證?”
“是,是,下官險些忘了。帶事主上!”
這簡直是一出滑稽戲。這位劉大人,既急於報自己大舅子之仇,又昏庸糊塗,連證人都忘記傳了!“明鏡高懸”的那四個大宇成了諷刺。
事主給帶上來了,是位中年的船家。他跪下叩頭說:“小民叩見青天大老爺。”
劉知府指指豹兒,問:“你認出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