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公子卻並沒有他那般緊張,他自來心思縝密,落子之下處處陷阱,叫在一旁守著的下人,也不禁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楚大人多日不見,棋藝卻是有所精進哪。”青衣政客看著這一盤棋,抬頭去看面前的白衣公子,那人卻只是看著棋盤,手中捏了一顆白子,笑道,“不敢當,楚某學棋多年,面對方大人,卻還是拜了下風。”他伸手去下,卻故意落錯一字,所組成的重重包圍之象突然便豁開了一道口子。
青衣政客當然知道他是在讓著他,卻並沒有做太多的表達,又說棋場如戰場,若是棋差一步,後果便可能是潰不成軍。方寫由自然不是什麼君子,自他從眾多比他有後臺有實力的官員之中一躍成為左相的那一天起,他便已踩著眾多之前摯友心腹的屍體,在向著天下人宣告,他不是什麼君子。
他是謀臣。
方寫由面帶微笑,黑子於棋盤一處,卻眼看是要將白衣公子逼上絕路。
楚雲休看著這盤棋,搖了搖頭。他正欲說話,卻是身後的走廊中傳來了一陣喧譁,擾人清淨。
方寫由的臉色瞬間便難看了起來,“外面發生了什麼?”
下人得令向外去看,一開門之下那一群人已然鬧到了房間門口,這下卻是讓其中兩人聽了個乾淨。事情大約是這樣的,入碧海夜闌場的女子大多是家中貧困將女兒賣來作娼或者是從奴隸市場裡買來的絕色佳人,官府通契在手,便是逃了也絕無好處,所以場中的女子甚少有逃的。自上次的花魁同人出逃被抓回處以極刑之後,數十年來已然再無一人膽敢出逃。而碧海夜闌場中對於出逃女子的懲罰更是嚴厲,三十一項條例上分分明明寫著:若有出逃被捕者,挑其手腳筋,賦以九九八十一刃,以酒浸之,待死之後懸於門上,以儆效尤。而這個女子,偏偏就是這數十年來的特例
方寫由看著門外的眾人,面上漸漸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這還沒逃出去便被抓,卻是不知該說蠢還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門外的喧譁還沒有停止,女子被眾人拖著頭髮,一把掄在地上,霎時鼻青臉腫,她口中都是鮮血,仍舊不死心:“殺了我吧!你們這群骯髒的螻蟻!就是活著也沒有死了乾淨!”
“好一個活著沒有死了乾淨。”卻是媽媽來了,冷笑一聲用腳踏上女子的頭部用力去踩,“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們這群螻蟻是如何對待您這位高貴的大家閨秀!”
“住手。”卻是房中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制止聲,媽媽轉頭一看,便知道自己今日闖了大禍,“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今日不知是方相和楚大人在此對弈,擾了大人清寂,實在是罪該萬死。”
剛剛出口制止的白衣公子卻並沒有回頭,笑道,“也真真是罪該萬死,只是光憑一句話,卻是不夠的吧?”他落下最後一子,拂袖而起,一身白色的輕裘上加了一副狐狸毛的披風,餘光稍稍瞥過去便是仙氣十足。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您若有什麼吩咐小人照辦……便饒了小的們一條命吧!”那媽媽只是嚇得磕頭,連額頭都磕得紅腫不堪。
“好。”白衣公子伸手一指,卻是指向了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那這樣吧,我今天可以放過你們,方相看在我的面子上自然也不會為難,你把她的官府通契拿過來,我帶她走。”
這一番話下,地上瞬間便傳來了一陣抽氣聲。那個渾身是傷的人緩緩轉過眼球來,努力去看向這個要救她的公子。媽媽一揮手,身邊已然有幾個奴才跑去拿了官府通契,用錦帕墊著呈了上去。白衣公子也並不嫌棄,只是一手接了過來,回頭向裡頭的方寫由道,“方大人,願以後還能同您這般下棋,可實在是痛快得很哪!”
他也不顧地上斑駁的汙漬血跡和自己身上雪白的袍子,只是俯下身將地上幾乎是昏迷的女子抱了起來,“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