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追尋她的蹤跡,為了重新聯絡在一起,我冒天下之大不韙,端起茶杯去讚揚工資福利專員的新發型。她染了一頭酒紅色的頭髮,後腦勺編了條碩大發辮,象只匍匐的蜥蜴
一來上班,她就不停的撫弄新發型,吸引嘖嘖的稱讚,問她什麼地方做的?多少錢?
“是新開張的店,裡面的設計師給演藝明星弄過頭髮,貴死人了。”這口氣就像剛剛履行完潛規則規定的義務看到大好前途的豔星。
“不錯,不錯。”我違心讚歎道,“花得值。”
“謝謝經理誇獎,小女子受寵若驚。”
“同你姐妹一起做的吧?”
“什麼姐妹?”
“隔壁時常過來找你聊天的姐妹?”
“她才不會做這樣的頭。”
“這幾天好像沒看到她?”
“請了一星期病假。”
“是嗎?”目的達到,我端著茶杯撤退。我本該再問詳細些,又怕她生疑。這位工資福利專員的觸覺敏銳著呢,我怕她察覺到秘密的情感。
姐姐病了,我怎麼可能不心疼。這種心疼不是單一的心疼,甚至浮現出一種徹心的美。她躺在床頭,身子虛弱,喉嚨不停冒出咳嗽。她掏出手絹捂住嘴巴,孱弱的模樣揉得我的心都碎了。
我恨不能去她身邊,為她抹胸,說些寬心話,捏著她的手給她安全感。然後喂她吃藥,一勺一勺的,喂得專心致志。我不介意她嘔出藥來,相反,這會使我憐惜她的感情更濃烈。此情此景,擾得我熱淚盈眶。
不讓陳鯉出動等什麼?
“這是她家地址,你親自登門關心一下。女人生病的時候也是最脆弱。你懂我的意思?”我到他工作的音像店,說是他家裡人,讓店員找他出來說話。
“晚點去成嗎?店裡還有那麼多的事等我做。剛來了十多件貨,店長說今天必須上架。”
“少裝勤快。”我拿出殺手鐧,“不去什麼都沒有了?”
“我和冬約好去他朋友家聚會,放我假吧!”他拉著我的手發嗲。
“那好,鑰匙拿來。”我伸出手。
“good,good,算你狠。我去。”他不滿的妥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記住,別把好機會搞砸了。”
“絕情的人。”
我到花店買捧馬蹄蓮交給他。買花的時候,憶起向薛老師表白的情景,略浮感傷。發生過的事還要發生,做過的事還要再做,物是人非,情感依舊,我的港灣何時才能等到泊船呢?
弟弟捧著馬蹄蓮出發了。望著漸遠的背影,我在想,什麼時候我才能向她表達愛意。他奔上公交車,我的魂跟了去。她能看到花帶去的心意,卻看不到花後面藏著的我。為這個,我也應該感傷。
我聽到他吹起口哨出電梯,尋姐姐的家門。皮鞋噼裡啪啦的踏地聲。迴響停了,說明他找著了門。卻始終沒有按門鈴,或者,敲門。他定在那裡。傳來裝甕裡似的轟隆聲。他回來後告訴我,門裡正在罵架。一個男人無休無止的斥罵。當時他以為走錯門,對了遍手中的地址。沒錯。
過道打掃得乾乾淨淨,且沒什麼人,出奇的靜,怒吼異常清晰。
人聲之外還有碎裂聲,忽然高出八度,使他不禁一顫。
門口有口行李箱。
他沒敢敲門。須臾,警覺地邁開了,躲到一根柱頭下。一個威嚴的男人跨出門,用手理了理頭髮,束了束領帶。他很高,很清瘦,眼神兇惡,帶上門後,拎起行李箱走向電梯間。皮鞋的迴響佔領過道。
他亂紛紛的,該不該進去呢?想到嘈雜背後的恐怖景象,不寒而慄。
門又開了,一個蓬頭提垃圾袋的女人走向垃圾桶。女人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