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陀陰森笑容含在嘴角:“老夫再說一次,不管是你還是楊廣,都不可能阻擋這一切的發生。早知今日蒙難何必當初一意孤行?想大行皇后對你們已經多加庇佑,可你們兄妹逆倫禍國殃民,如今宮傾國亡又怪得了誰?老夫不過是替天行道,將你們這對世人唾棄的亂倫逆子誅殺,也是在順了民心而已。”
昇平耳朵被嗡嗡聲響充斥著,那記耳光附帶獨孤陀被壓抑多年的野心向她襲來,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舅父昔日慈祥的面容變得異常猙獰,口口聲聲都是義正言辭的斥責。他果真像自己說的那樣堂而皇之,為何不敢讓蕭氏站起來親口對外人說話,甚至需要用卑鄙計謀調開楊廣的大隊人馬,再來對付內宮一干婦孺?
怕是獨孤陀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所作所為有多麼不足人齒。
此刻,他的掌心掐著大隋的最終命脈,也掐著楊氏皇朝最終的結局。
襁褓裡的孩子是獨孤陀最後的仰仗。
昇平笑了,對獨孤陀,也對所有匍匐在他腳邊的叛變宮人。
“舅父,本宮知道獨孤家從未拿楊家當過自己人。本宮雖身上流著獨孤家的血液,卻被冠楊家的姓氏,所以理所應當死於此葬於此,無可畏懼。”
獨孤陀大笑:“好!昇平,外甥女!如果有來世,你記得,一定要學會苟且偷生,別說你不過就是個公主而已,哪怕你是統轄天下的天子,也要懂得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
昇平還在笑。笑得獨孤陀心驚肉跳。他當即收斂笑容喝令道:“來人,把楊鸞關押晉王宮!”
一干帶刀侍衛撲上來,按住昇平想要反抗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將她纖細的手腕捏斷。
昇平咬牙昂著頭,狠狠的視線始終盯著那隻明黃襁褓。從獨孤陀出來到現在,襁褓裡的孩子不曾啼哭,隨著獨孤陀的晃動,襁褓裡還是沒有一點聲音。
昇平被侍衛推搡著,腳下絆在石階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可目光依然不肯離開獨孤陀的粗壯手指。
孩子,哭一聲吧。若是你的父皇就此陣亡前線,姑姑也好知仍有你留在塵世繼承大統。
孩子,哭一聲阿,是不是你外公的手指已經掐斷你的頸項?
突然間,昇平剎那間有些錯覺,似在耳邊聽見猶如小貓一般的抽泣聲。
獨孤陀也察覺襁褓中的聲響,低頭,伸手摸向孩子的頸項脈搏。
一聲最微弱不過的啼哭終於從襁褓裡發出來。
這個蒲降塵世的孩子在逃脫母親勒殺後,又被佞臣挾持,兜兜轉轉幾個回合才緩過口氣,開始苦難人生的掙扎。
昇平踉蹌被侍衛拉開,剎那間心中湧滿欣慰,隨著搖曳宮燈,離永安寺越來越遠。
孩子的哭聲送她一路,即便手腕被侍衛按出青紫的淤痕昇平也不覺得辛苦。
此刻,所有的侍衛再沒人尊重她是當今皇后,在他們眼中,昇平只是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所有人對她的目光都是怨憤的,恨不能一時將她捏死在路上。
昇平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只是不知楊廣還能挺上幾天。
如果有可能,他們或許能在黃泉路上相見,就怕她屆時先行一步,等不到她。
生死不過就這幾日。
只要獨孤陀率領守衛大軍出城夾擊楊廣,楊廣便再沒有翻身可能。當然,在此之前,獨孤陀一定會先將她鴆殺作為誓師的祭品。
昇平被關進晉王宮的內室,黑洞洞的室內,所有的物件依然是楊廣還在做皇子時的擺放。
沒有水,也沒有尋常的果品,更沒有溫暖的火爐和薰香。
昇平孤零零抱著雙腿坐在床上,反覆揉搓著自己手腕上的淤傷,等待最後結束的到來。
腦中已經混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