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氣氛裡。稀里嘩啦的雨聲像哀怨的葬禮進行曲。
與你共哀。
0。6
黑色的雨傘下,顧簡久久站立,一身黑色西裝,像一位年輕的死神,他看著衣果的白色轎車緩緩啟動,駛進車群,才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的醫院,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0。7
蕭瑟秋風,吹落道路兩旁的槐樹上搖曳掙扎的樹葉。乾枯的樹枝,像在向上蒼祈求的手指,蒼茫的穿透灰藍色的天空。
衣果走下車,快速摘掉墨鏡,走進B&W的大樓。
一樓湊在一起聊八卦的女生群裡時不時穿出抑揚頓挫的:“哦~”但是在她們聽見一聲陰陽怪調的:“你們很閒是不是?”的時候猛然抬頭,看見衣果千嬌百態,卻陰氣森森的笑容,立刻就像受驚的鹿群,四處逃散。
衣果看著她們精緻,還散發著青春的臉龐,不禁嘆出一聲微乎其微的悲傷,她深刻的眸子閃過一絲絕望。
再往上走,二樓是攝影區,咔嚓咔嚓的相機閃光燈不停閃動,那些模特們面無表情向上海杜莎夫人蠟像館裡精緻的假人。
衣果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按下旁邊的電梯門,走進去,按下十一樓的按鈕,她轉過身,俯視腳下城市的景色。
你站在世界的頂峰,而腳下最極致的景色,卻並非你所渴望。這種感覺,衣果深有體會。
推開辦公室的門,衣果一眼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海馳澈,不禁一愣,說:“池?你怎麼這麼閒?”
海馳澈聞聲抬頭,對著她笑了笑:“陪你喝下午茶。”
“嗯哼。”衣果挑眉,坐了下來,端起海馳澈面前的白色金花紋的瓷質茶壺,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紅茶,小口喝著,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了一樣抬頭,對他說:“早期卵巢癌,是不是?”
海馳澈的動作明顯一僵,苦笑著說:“你去檢查了?”
“……嗯,我認為我有權利知道。”衣果放下手裡的杯子。
“你要治療嗎?”海馳澈抿起薄唇說:“我覺得,你應該去配合治療,也許會好。”
“我沒想好,”衣果攏了攏頭髮,一絲心疼的說:“我的頭髮會掉光吧?那樣的話就醜死了。”
“我不嫌棄。”
“……”
“衣果,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嫌棄你。”
“池……”
“衣果,我喜歡你。”
衣果一震,抬眸對上他執著,溫柔的漆黑眸子。
池,不值得。
我自始自終都不是那個值得你付出努力為之擁有的人。
你為什麼不明白呢?
衣果難過的垂眸:“我死了,何嘗不是解脫?我的孩子在等我,而且,池,你可以找出一個我活在世間的理由嗎?我累啦!讓我去休息吧!”說道最後,衣果的語氣帶著幾分孩子氣,輕快的說。
“你開什麼玩笑?”海馳澈低下頭,只能看見他如墨的黑色劉海。
“嗯?”
“我說,”海馳澈快速把著衣果的肩膀,把她摁倒在沙發,他幾乎是嘶吼的說:“你開什麼玩笑?你憑什麼說沒有理由活下去?”
“池……”衣果看向他英俊難過的臉龐,那上面一雙好看的眼眸,裡面刻著自己皺眉的樣子還有像火焰般的愛意。她簡直不敢直視。
“我可以做你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雙手用力的攥著衣果的肩膀,膝蓋跪在沙發上,龐大的身軀壓在她身上,他來自森林般深沉的氣息撲面而來,衣果輕輕笑了。
她說:“那我跟你走好不好?”
海馳澈驚喜的瞪大眼:“真的?”
“嗯,不騙你。”
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