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當日自己的猶豫,要是那時他就先殺了沈七,至少也能討好一下兒子。
至於沈遲,賀蘭公子卻是不能不猶豫。
天道寵兒,天命之人,這樣的人,就是賀蘭公子想為兒子報仇,竟然也是不能。
當然,沈諾第一次在他面前說出自己想要什麼,賀蘭公子也不可能拒絕就是了。
於是他沉吟片刻,就道:“讓沈七死,並不難。可是沈遲的話……他的氣運……”
“沈遲氣運沖天,不可輕易死。”沈諾微微嘲諷地道,“沈家另一樣重寶,就在沈遲身上。”
賀蘭公子一怔,下意識的問道:“另一樣重寶?是何物?”
沈諾道:“我也不知。我只知道,除非將沈遲的三魂七魄焚燒的乾乾淨淨,否則的話,沈遲便可以輕易藉著重寶重生奪舍。要他死的徹底,就必須要將其魂魄,徹底毀盡。”
並非是他陰狠毒辣,而是前世之時,他被沈遲和沈七陷害,被天元宗的那些久不出世的化神大修士誤會身上有重寶之時,那些人就是這麼對他,想要逼出他身上的重寶的。
是以沈諾猜想,現在重寶在沈遲身上,沈遲又是有大氣運之人,那麼他想要沈遲死的話,也就只能像前世沈遲害他的那樣,先逼出重寶。
賀蘭公子眉心微蹙,低頭想了一會,方才撫掌嘆道:“沈家重寶,莫非,當真是洞天福地?我只當那是世人戲言,卻不知竟是真的。”
沈諾搖頭道:“沈家連長生丹都有,若是真的有洞天福地,應該也不足為奇。”
洞天福地,原來是洞天福地!
沈諾說得平靜,心中卻是一陣波瀾四起。洞天福地,如同一件隨身洞府,還是不需要另外消耗靈石,供應靈氣的隨身洞府。既可在其中種養靈植,又可將自己安置於洞府之中,而不被外人所察覺,端的是一樣好寶貝。
沈諾終於明白,為何前世之時,沈遲的修為進階會那麼快,又為何沈遲會懂得那些奇奇怪怪的釀酒方法,還有速成的畫符方法等等。原來,那洞天福地,沈家重寶,早就被沈遲納入懷中了。
沈諾想要殺沈遲之心,越發不可遏制。
可是賀蘭公子卻道:“既是天道所多番看顧之人,我們不可輕易殺他。”
見沈諾懷疑的看向自己,賀蘭公子才不得不將他曾經設計沈遲,以築基中期的修為,替他抵擋化神天劫一事說了出來。
“我是因著服下天材地寶方能提前有度化神劫的機遇,因此這化神劫,便是天劫之重,九九天劫。可是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都能在九九天劫之下保全了性命。——諾兒,我不知天道為何非要保他,只是天道無情,與天道作對,總是沒有好果子吃的。”賀蘭公子不放心的叮囑道,“只是再好的氣運,總有消散之時,諾兒要殺他,不妨多等些時日。”
這下換成沈諾眉頭緊皺了。
沈諾所修乃誅情訣,所謂誅情自在,不被七情六慾所擾,天地之間,唯我而已。這番道義,讓他對天道也頗有幾分理解。
他稍稍遲疑,就聽到了賀蘭公子的關心之語。
沈諾這才開口道:“我也曾聽到一縷神識言道,沈遲是有大氣運之人,與他為敵者,皆不得善終。那縷神識也說過,他的原主,也是有大氣運之人,只是後來氣運消散,方才自盡而亡。”
“我那時也以為那縷神識所言是對的,這世上的確存在大氣運之人。可是現在想來,天道無情,視萬物為芻狗。既是無情,既是將萬物看做相等,那麼又何來偏心?何來所謂的贈人以大氣運?我只聽凡人有一句話,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可見天道用人,是要先苦之,再用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