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之中的唐婉和雪環已經築基成功,成為天海山為數不多的築基期修士。
就是邱艾乾自己,也已經得到了上面賞賜的一枚築基丹,準備築基了,可是唐時還這樣孤獨地一個人修煉,一個人做自己的事情。
兩年來,他們幾乎沒有說過更多的話了。
邱艾乾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反正自從唐時養好傷回來之後,話忽然就少了。
因為別人都說,唐時是個註定要死的人,門派上上下下都排斥著他,甚至還有雪環和唐婉放了狠話,誰要是跟唐時交好,就是跟她們作對——誰能夠跟門派內的兩大內門美女作對?根本就是找死。
所以毫無疑問,唐時就這樣被孤立了。
只不過,在所有人的冷眼白眼之中,唐時始終是那沉默的,不鹹不淡的模樣。
也不是沒人欺負唐時,只不過時間一久,就覺得沒意思——因為唐時永遠是那樣的表情,死氣沉沉,看不到什麼生氣。
那種欺負辱罵別人能夠得到的快感和存在感,在唐時那裡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因為唐時是個很能夠無視別人的人。
邱艾乾嘆了一口氣,心說自己不過是認清現實,已經是知道唐時必死,交好也沒什麼意思。
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邱艾乾掐指一算,距離小荒十八境之會,已經沒有多久了。
邱艾乾知道的事情,唐時自然也是知道的。
今天的事情已經算是做完了,唐時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清苦的生活。
沒有人理會也無所謂,反正唐時現在剩下的事情只有修煉。
修煉,修煉,修煉。
永無止境地修煉,別人越是不理睬他,他越是有修煉的時間和野心。
是的,野心。
回到自己的屋中,兩年前還是翠綠的竹林精舍已經開始有泛黃的跡象,顯示著這兩年經過的風雨。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唐時點上了一盞燈,坐在了蒲團之上。
他左手還是《蟲二寶鑑》,右手的風月神筆這些年來也沒有別的變化,一個能夠被啟用,一個依舊是死氣沉沉。
在知道自己很可能死的情況下,偏偏他還不想死,聽說練氣期進入那個什麼小荒十八境就是必死之局,唐時曾經以為自己能夠憑藉寶鑑,很快地突破到築基期,只可惜,沒有奇蹟。
到現在,唐時也不過就是個練氣六層。
還是在修真界的最底層,還是任何人都可以拿捏。
唯一不同的是,唐時的各種手段,在以一種旁人完全無法理解的速度成長起來。
《蟲二寶鑑》之中的每一句詩,幾乎都能夠做出一個法訣來。
不過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唐時手中一樣只有三首詩——《詠鵝》《春曉》《塞下曲》。
在昨日,唐時已經對《春曉》的最後一句有了明悟,他隱約有一種預感,今夜,他將完全掌握春曉。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唐時口中的吟誦,已經變成了一種相當自然的韻律,他眉心舒展,滿臉都是平靜,雙目輕輕地闔上,手訣開始運轉起來。他的手指已經因為這些年來的勞作,變得有些粗糙,可是在做出這樣的手訣的時候,依舊是帶著一種文人氣韻的優雅,或伸或曲,不過是片刻之後,就有隱約的光點在他手指之間竄動起來了。
右手手指輕輕劃過一道圓弧,一朵小花出現在他的手中,分明是光點凝結而成,還有著漂亮的華彩,然而只是在他那“落”字出口的瞬間,這花的花瓣就已經悄然掉落,而後整朵花重新化作光點,消失在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