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的手指,終於緩緩地撤開了,又點向了別的幾個星點——這些星點,無一例外,都是沒有星橋與外面連線的。
破鏡星,海泉星,天璣星,蘊觀星……
這些星辰,像是棋子一樣散落在整個星圖上,是非數了一下,約莫有三十幾個。
可是他看的星圖上,這些地方都是有星橋的。
他看到的星圖,燒錄於太古時期,這一張呢?到底哪個在前,哪個在後,很重要。
是非忽然覺得事情已經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了。
太古星辰,小三千為棋,執棋者又在哪裡呢?是三十三天之中的大能,還是自己眼前的那一個?
星橋,興許才是東海罪淵存在的原因。
一個封閉的星辰,日漸積累出這麼多的罪戾之氣來,又無處散開。
他終於還合適繼續往前走了去,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唐時。
是非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氣息,唐時一下扭頭過來看他,便笑了一聲:“你怎地如此陰魂不散?”
手中串珠一停,是非垂首道:“隨了你蹤跡而來。”
唐時對是非無感,便道:“你還沒死,真是難得了。”
他知道他已經無情無感,如今是非沉默片刻,也不說什麼,只是看向前面這一條深淵。
唐時手一指,“有鐵索橋。”
果然,在大約三十丈遠的地方,竟然有一種鐵索橋,或者說根本不能叫做橋,而應該叫做“鐵索”。只有孤零零的一根粗大的鐵索,唐時順著這深淵的邊緣就走了過去,偶爾踏下去一塊碎石,墜落下去也聽不見聲音。
是非看著他背影道:“為什麼要過去?”
唐時隨口回到:“看都看到了,為什麼不過去?”
其實不過是看到一節鐵索而已,為什麼要過去?
唐時也說不明白,他看到那鐵索,便想到了自己做過幾次的那個夢。
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那螞蟻,那小船,那逐漸集結起來的船隊,那路途之中的海島,還有島上無數的碑。當初的唐時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現在唐時很清楚,那是詩碑。
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過去一定能發現什麼。
可這種感覺,他不想告訴是非。
如今不過是路人,說再多也沒意思。
說話之間,唐時便已經站在了這面前,回頭一看,杏花村的影子還在眼底搖曳,瀟瀟的雨聲卻已經聽不見了。
唐時看向前面這鐵索,便在是非的目光之下,一步踏在鐵索上。
深淵寬逾百丈,一眼望過去,沉重的鐵鏈被自己的重量壓得垂下去,像是一道下彎的圓弧。
是非知道唐時已經下了決定,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唐時是想要幹什麼,總之從他所知的那些先說之中,很容易就能知道唐時的古怪了。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唐時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看著他一步壓在那鐵索的邊緣,之後便看到那悠長的鐵索,在唐時動作之下晃動了起來。從邊緣一直到最中心,是一種漸進的傳染過程。
畢竟是修士,即便是這樣的天橋鐵索,踏在上面也像是平地一樣。
其實唐時之前不是沒有想過直接飛躍這一道深淵,可是橋的作用就在於讓人透過,如果能夠不憑藉這架橋透過,它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唐時的思維跟這青鳥仙宮的情況無限貼近。他投了一塊石頭去試試,不過御物控制他到中間的時候,就感覺到下面有一陣兇猛的靈力波動,轉瞬之間就吞沒了這靈石。唐時確信這些地方有危險,也似乎確信,這裡存在不一樣的地方。
深淵之上的鐵索橋,又哪裡會是一般的存在?
唐時已經緩緩地走到了中間,是非還站在原地,並沒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