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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唯一的橋樑已經攀爬滿了人群,像是螞蟻爬滿了一塊方糖,河那邊的喧囂和慘叫聲不住地傳過來,讓這邊不住的心悸。
這副兵荒馬亂的恐怖景象,縱然是久經沙場的紫川秀也禁不住心寒,更不要說是那些初出茅廬的新兵們了。
一萬多騎兵夾雜在這龐大的難民和潰軍群中,就像是泥石流中的一粒沙子,若讓人潮這麼衝撞,會當即把隊伍給沖垮的!
他當機立斷:“下馬紮住陣腳!全軍,按戰鬥佇列前進!前列部隊,亮出刀槍來!”
黑旗軍的騎兵部隊迅速結陣,最前面的佇列衝著潮水般亂兵亮出了刺槍和馬刀,猶如在大海中乘風破浪,隊伍排成一個尖銳的鍥子逆著人潮而上,艱難地擠到了河岸渡口橋頭邊。
到近處,實際情況比看到的更為混亂,潰軍大批大批地湧下來,人流擠得水洩不通,有些平民被推倒在地,然後無數人踐踏上去,慘叫聲不絕於耳。
開路計程車兵被人流衝撞得跌跌碰碰,站立不穩。
紫川秀看得危險,叮囑第一線官兵千萬互相護持,不要給人流衝散了。
橋頭逼上,地方守備隊的官兵正在聲嘶力竭地維持秩序,看到紫川秀這路佇列整齊的兵馬逆著人流過來,一個守備隊軍官艱難地擠過來,沙啞地喊道:“退回去,退回去!你們擋住道了!”
正說著,一股人流湧過來,險些把他也擠倒了,幸虧黑旗軍士兵眼疾手快把他扶住,拉進了方陣的保護中。
“謝謝!”那軍官驚魂未定,啞著嗓子道謝:“見鬼了!哪來那麼多兵馬,海似的湧過來,這兩天已經踩死、擠死幾十人了!請問這是哪路兵馬,帶隊的是哪位大人?”
紫川秀不出聲地站出來,看到他肩章上閃爍的金星,那軍官一激靈,跳起來敬禮:“統領大人!您……您是明輝大人吧?”隨即又迷惑地搖搖頭:“不對,您太年青,不會是明輝大人……這麼年青的統領……”他終於認出來了:“您是西南統領紫川秀大人!大人,我們總算把援軍盼來了,您來得真快!”
看著軍官憔悴的臉容,眼睛裡的血絲,沙啞的喉嚨,紫川秀問:“你是渡口守備的負責人?”
“下官是預備役副旗本高松,受行省傅總督委託,負責本渡口的守備工作。”
“等下忙完了,你去休息。現在你給我回話:敵軍打到哪裡了?”
“大人,現在哪裡有心思睡覺啊!”高松遙遙指著西邊黯紅的地平線:“他們就在那邊!快過來了!他們如今正在強渡黑河渡口,第七軍還在抵抗,但估計頂不了多久!”
紫川秀心頭一緊:敵軍已經離得那麼近了!遙遙望向西方的天際,轟隆轟隆的聲響一陣緊過一陣,空氣在顫抖,赤紅的火焰沖天而起,染紅了一方的晚霞。
對岸的人群也感覺了那種不安,轟的一下炸了窩。
誰都知道流風霜的部隊就在身後,唯一求生的道路就在那座橋上,人群哇哇怪叫著拚命地往橋頭擠,橋頭處波浪般翻滾著,不時有人被推倒踩過,不時有人被從橋上擠下來,哭喊叫罵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看到這副慘狀,紫川秀顫抖了一下,他問高松:“能不能找到幾條小船,我要搭兩座浮橋!”
高松苦笑:“大人,附近村子裡我們連一塊完整的門板都找不到了!過路的部隊已經把所有能浮在水上的東西都擄走了!”
這時一直傾聽的歐陽敬出聲插嘴說:“大人,我們還有馬車,把馬車給拆了吧,用木板修一座浮橋。”
“好主意!”紫川秀不假思索地說:“這個任務就由你來負責吧!要快,我在這等著!”
“啊!”歐陽敬的臉一下子皺成了苦瓜,但軍令已下,不得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