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出來,用一個粗瓷大碗舀了半碗水,放在院角的磨刀石邊,將水灑在鐮刀上,霍霍有聲地磨起刀來。
不一時,鐮刀便磨得蹭亮,鄭氏便沒好氣地對採星道:“你還跟木頭樁子一樣站在那裡坐什麼!還不跟我去砍黃金條去!”
孃兒倆個一人一把鐮刀,開了大門,來到院前的池塘邊。
黃金條是滁州鄉間生長的一種看起來很像豆杆的植物,沒有花,只生著碧綠的葉子,四五月份的時候,,正是茂盛之際,家前屋後,池塘邊,河灣旁,到處都是,鬱鬱蔥蔥。
此地的農家世代相傳的風俗,每年四月,都要用黃豆曬醬,而用黃金條捂出來的豆子,曬出來的醬便特別的香。
江家門口的池塘邊,是全村黃金條生得最密實的地方,池塘對面已經被人割得只剩下一片根稍了,鄭氏見狀,啐了一口:“我們要再不來割,連我們家這邊的,都要被人割走了!”
見娘低頭割了起來,採星紮起桃紅色的裙襬,也揮舞起了鐮刀。
不一時,孃兒兩個就砍倒了一大片黃金條,鄭氏拿出繩子,將砍倒的黃金條捆了,揹回家中。
此時才採月早已將韭菜理好,見娘和姐姐還是沒有回來,知道待會就要煮黃豆曬醬,就進屋把鄭氏幾天前就撿好的一大口袋黃豆倒進瓦盆裡,去水井邊打了水洗豆子。
回到家中,見小女兒正在水井邊彎腰打水洗豆子,鄭氏不禁讚道:“星兒!你瞧你妹子,就是機靈瞅眼色,要是你,能想起來把黃豆倒出來洗麼!”
採星忍不住瞪了妹子一眼,哼了一聲:“娘!妹妹這麼好,乾脆讓張大嬸將親事說給她好了!”
“胡說!哪有姐姐還沒有定下親事,就先給妹子定的道理!再說憑你妹子這份聰明勁兒,還愁說不到好婆家嗎!”說到這裡,突然想起,張錢家的來提過這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怎麼還是一點音訊都無呢。
採月把豆子洗好了,端了滿滿一大瓦盆,去了廚房,將豆子倒進鍋裡,添上好多瓢的水,直到沒過了鍋裡的豆子,才蓋上鍋蓋,鑽進灶下生起火來。
這一煮,足足煮了兩三個時辰,才將鍋裡的黃豆全部煮爛,鄭氏拿了個鐵絲網製成的漏勺,將黃豆撈回瓦盆裡,嘴裡吩咐兩個女兒:“快去倉房抬大匾去!”
姐妹倆應了一聲,推開了倉房的門,抬出了一個大竹匾來,鄭氏去堂屋,將兩條長榆木板凳放好,採星和採月就把大匾端端正正地放在板凳上,然後鄭氏便將瓦盆裡已經煮爛的黃豆倒在大匾裡,用鍋鏟攤成均勻的一層。
這個時候,黃金條就派上用場了,鄭氏解開那捆黃金條上的繩子,見那些碧綠色的枝枝蔓蔓密密實實地覆蓋在豆子上,直到將整個大匾填滿,將豆子捂得密不透風為止。
如此這般,只需過得幾日,匾裡的豆子就會被捂得發黴,黃金條特有的清香糅合到了豆子裡,然後,再將大匾抬到院子裡,任由陽光曝曬,曬乾後才放進缸裡,添上水,繼續曬,幾十天后,一缸鮮美的豆醬,就出爐了。
鋪完了黃金條,鄭氏用手捶了捶有些發酸的腰身,想起張錢家的遲遲沒有回話,心裡便有了主意,遂對兩個女兒道:“你們在家做午飯,我把這些剩下的黃金條給你張大嬸送過去!”
聽了孃的話,採月朝姐姐暗暗做了個鬼臉,採星臉上一熱,啐了一口,轉身去廚房了。
鄭氏拎著那捆子剩下的黃金條,敲開了張錢家的大門。
張錢家的開了門,見是鄭氏,臉上一怔,隨即堆起笑容:“哎呦,江大嫂,快快請進!”
“妹子,你家的豆醬還沒曬吧!我砍的黃金條,用不了這麼多,給你用吧!”鄭氏進了門,將黃金條放在了門樓底下的蔭涼處。
“多謝大嫂了,我正要出門砍呢,這可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