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後,清緋的決絕終於換來想要結果。
“我不是為了償還恩情才留到現在。你應該知道。”
短短一聲嘆息,染血劍刃一頓。緩緩離開白皙脖頸。
藍沐冉還沒見過那位半臉銀色詭異刺青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完全不搭調的溫柔和黯然。忽然就心裡發酸,老老實實閉上嘴盡力不去當攪屎棍子。
“如果是受養育之恩所限,一年前我就已經得到允許離開,沒必要拖到現在。”常讓女流氓避之不及的蒼勁手掌包裹住緋衣女子柔荑,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薄胎瓷器,“清緋,他已經答應了,只要登上皇位就許我帶你離開,再沒什麼事會讓你厭惡心煩。”
清鸞還記得過去的年年歲歲,同為孤兒的他們忍飢挨餓拼命學習殺人,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得到南肅點頭同意,離開這座無人能插翅逃離的巨大牢籠。清緋不常說話,卻總在他發狠對戰奄奄一息時默默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默默地為他偷來一碗涼粥,一杯冷水,一點點滲入他心裡拔除不去。
那是浸染在血池中最後的良善,相互依偎,相濡以沫,所以才能掙扎著活到今日,只為完成她長久以來的心願,離開這裡,離開令她畏懼不已的師父掌控。
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她越走越遠,遠到他再看不清她離去的方向,看不清將要帶走她的人是誰。
因常年握劍有些粗糙的指尖輕觸在細嫩面頰上,華麗詭異的銀色刺青離奇般地令人感到異樣溫暖,藍沐冉靜靜站著,看無數次逮到她收拾她的陰鷙男人展現僅有的溫柔。
“清緋,只要再一步就好,殺了南烈和赫連靖鴻之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不可能。”
平靜地,院落中一女一偽男異口同聲。
“……唔,我閉嘴,你們聊,繼續,繼續……”短劍映著夕陽餘光晃過眼睛,女流氓笑得極其莊重大方,摁著脖子上一條血印默默退到牆角。
人倆感情問題,哪輪得到她插嘴?就算輪到她了那不還有短劍擋著呢麼,沒事撩什麼閒。
至於殺南烈和赫連靖鴻,這個擔憂完全沒有必要,藍沐冉相信自家男人的實力,同時也相信像烈殿下那樣胸懷天下的溫柔皇子不會短命短壽,雖然說禍害遺千年。但看看自己這麼大禍害動不動就招點兒災招點兒難的,估計想撐過百年都得去找王八求取真經了,此判定不成立。
院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雜亂,小太監可算是放下手不再偽裝木樁,可惜眼睛還是瞪那麼大,嘴還是張那麼圓,就是把目光從院內移到院外而已——大概是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之多計程車兵,個個明火執仗將平日裡沒人敢輕易靠近的雪暖宮重重圍住。
這群士兵都是身穿黛黑戎裝頭綁同色布帶。很明顯並非大淵皇宮的侍衛或者禁軍,為首的中年男人多了件沒什麼大用的披風,推開小太監抬腳邁進院落時頗有些吃驚:“清鸞大人?”
“你手下來了。”藍沐冉善意提醒。
冰冷目光掠過門口的中年男人,女流氓心下偷樂——該,讓你來的不是時候,人家這邊感情問題還沒時間解決,帶一大幫人前來圍觀還是攪局的?
被可怕的氣息一震。帶兵的中年男人慌忙躬身請罪:“下官奉王爺命令前來抓捕鬼公子,不知清鸞大人在此多有得罪,待抓了鬼公子後下官立刻帶人離去。”
藍沐冉挑了挑眉尖,原來老變態並不知道清鸞來這裡,看來這場剛開局的棋還有很多不定因素。
“先帶她回去,我隨後就到。”
聽得吩咐。中年男人如釋重負,下巴一抬指揮兩名醬油黨士兵上前摁住盤腿大坐的白衣偽少年,並從身後掏出沉甸甸的粗重鐵鏈。這東西藍沐冉見過,當時被丟進私牢時看很多重犯都是帶著它躺在地上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