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幕後面的綺琴自是冰雪聰明,也不言語,靜悄悄的退去。
留下來一船艙的大老爺們兒面面相覷。
葉應武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這可是正統的宋瓷,要是把這杯子拿到後世去,就算比不上元青花那麼高貴,卻也足夠狠賺一筆了。不過現在卻不是想這個的時間,葉應武抬起頭來,鋒銳的目光從船艙中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
江鎬、王進、章誠、郭昶、文天祥還有那個輕舟北上總算是在風雨之前趕上來的馬廷佑。在座的除了文天祥和郭昶,都是一起在臨安花街上一齊摸滾打爬的兄弟,招呼一聲兩肋插刀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包括郭昶在內,在座的這幾個年輕人都是家中的小兒子,自家爹爹打拼下來的財富官位大半是要繼承到嫡長子頭上的,作為小兒子就要有自己去外面打出一片天地的覺悟。
很明顯,葉應武彗星般崛起於慈溪那場大火之中,再加上他當年縱橫臨安花街的時候便是這個小團體當中的狗頭軍師,所以至少在衙內們看來,跟這個這還算靠譜的兄弟混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船上還有一個讓葉應武眼饞很久的客人——陸秀夫,不得不說這位未來的南宋宰執很有眼色,自從上了船之後,除了和文天祥無事的時候下下棋之外很少露面,至於這種明顯的以葉應武為核心的小團體聚在一起密議的時候,陸秀夫更是堅決不會出現。
想要這等人中豪傑歸心,還需要展現一些本領和魅力才行。至於文天祥,也算不上是葉應武的部屬,只能說是有著相同政治目標和思想抱負的同僚。
葉應武的目光掃來掃去,終於在文天祥那裡停住了,文天祥默默地將杯中熱茶喝盡,然後抬起頭來迎向葉應武的目光。
文天祥是吉州廬陵人,可以說是土生土長的贛鄱人,而且考中狀元發跡之後也是多次在江南西路為官,在座的諸人裡面沒有誰比他更瞭解江南西路各州府的情況了。沉吟片刻後,文天祥環顧四周,方才緩緩開口,彷彿有些難以啟齒:
“興**治所在永興縣(今湖北陽新縣),下轄永興、通山、大冶三地。興**地處江漢前線,百餘年來雖然未經戰火,卻很少有人請纓來此處做官,就算是來了也是龜縮在治所府衙內,沒有什麼作為。所以這一次我輩前往興**,不僅需要統練出來一支能戰兵馬,還需要盡我等所能改善當地百姓生計,方可保證大軍北上渡河時能夠給予最近的援助。”
“這些狗官,何方太平就去何方,當真是······”江鎬本來就脾氣暴躁,加上今年不過十九歲,是在座幾人中年齡最小的,免不了的年輕氣盛,當下便氣的想要跳起來,好在旁邊的章誠急急忙按住他。
葉應武依舊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對於興**歷任官員的種種作為他心中已經猜得**不離十了,宋朝的文官曆來對自己人下手狠辣決絕,有時候和皇帝吵架也毫不含糊,但是對外人卻是歷來卑躬屈膝,能去討好就去討好,不能討好乾脆就跑,像虞允文、文天祥這等文官主戰派偏居東南一百餘年也不過出來那麼幾個。
興**本來就是直面北方朔風的地方,那些殺人不眨眼,橫掃了整個西洋,橫掃了整個中原的蒙古騎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踏過大江,所以對北方韃子從來都是膽小如鼠的官員們根本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到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地方來當官,就算是不瞭解情況被抓過來的倒黴蛋也會在任期滿之後抓緊跑得遠遠的,最好是去臨安甚至是曾經不被人待見的南方,因為那裡隨著海運的發達已經變成了肥的流油的天堂。
將茶杯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敲,葉應武直起身子,眼睛看著正對面舷窗外浩渺的鄱陽萬頃波濤,和文天祥的羞於啟齒不同,葉應武的臉上頗為鄭重,使得歷來吊兒郎當的江鎬等人也下意識的紛紛坐直身體,而已經在心中發誓要想這些流氓老祖宗們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