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后沉默了,景德年有寇準力排眾議、一戰定危;靖康有宗澤老將軍坐鎮河南,爭取一線生機;建炎有“中興四將”萬里血戰,穩住南宋江山;紹興有虞允文橫空出世,採石磯血戰逆轉乾坤;就連前朝端平入洛,都有孟珙這樣的雄才忠臣千里疾進,逆襲蒙古······
每一次大宋面臨滅頂之災,都能夠有人解救宋室於危難,可是這一次謝太后清楚、全皇后也清楚,沒有人能夠救得了趙氏的大宋了!整個大宋最有才能的兩個人,葉應武和賈似道劍拔弩張,沒有一個是忠心救主之人。他們眼中盯著的都是趙家盤踞了三百年的皇位。
趙家只能自救,官家靠不住,榮王已經垂垂老矣,真正能夠憑藉的,也就只有後宮這些女流之輩。
可是她們手無寸鐵,能夠拿來利用的,便是亙古不變的美人計。而身份高貴、姿色出眾的信安公主趙雲舒不啻為最佳人選。更何況她畢竟不是全皇后的親生女兒,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全皇后就算是心疼也能好過一些。
謝道清的臉頰上不知不覺已經是老淚縱橫,即使是年輕的時候被賈貴妃在後宮當中百般打壓,她也倔強的未曾流過眼淚,但是今天此情此景,老人終於還是難以忍受。
三百年來,為什麼大宋皇室總是要承受這樣的屈辱,為什麼這樣的血淚總是讓宗室女兒家來承擔,忠誠於這個王朝的男人又去哪裡了,能夠為所有人遮風擋雨的男人又去哪裡了?!
“孩子,過來孩子。”謝太后緩緩張開手臂,聲音有些顫抖。
全皇后和楊淑妃膝行上前,謝太后抱住兩個尚且年輕的兒媳輩,輕聲哽咽:“苦命的孩子,還有老身的舒兒啊!”
婆媳三人已然在空曠的宮中哭成一團,任由淚水縱橫。
“但願舒兒那個孩子能夠原諒你的苦心,”不知過了過久,謝太后的聲音低沉又無奈,“此生辜負,惟願來生不在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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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葉應武站在西湖邊,看著前面青山隱隱,波光粼粼,忍不住低聲唸誦。在他的身邊,長長的街道沿著西湖延伸,酒樓林立、青樓楚館鱗次櫛比。
趙雲舒小心翼翼的從馬車上跳下來,緩步走到葉應武身邊:“你走到那個地方都會念叨這些憂國傷民的詩詞,難道心中除了這些就裝不下別的東西麼?”
葉應武沉默不語,看著眼前的湖光山色。而趙雲舒張開雙臂,溫暖的春風撲面而來,衣袖翩飛:“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今日得見,這西湖當真是好風光。”
有些詫異的看向趙雲舒,葉應武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難道你在臨安這麼多年就沒有看過西湖?”
手臂緩緩放下,趙雲舒神色一黯,默然良久之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沒有。我從小到大就是在深宮當中,每天最大的樂子恐怕就是和爹爹玩捉迷藏了,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去錢塘江觀潮。因為爹爹不喜歡出門,自然也不會帶著我來這裡。”
葉應武楞然不語,而趙雲舒接著輕輕說道:“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西湖,果然像書上描繪,詩詞中歌頌那樣美麗。”
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葉應武回頭喝道:“來人,去碼頭包一條畫舫。”
“你要做什麼?”趙雲舒驚訝的看向他。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此時的葉應武彷彿不再是那個官場上氣勢凜然的葉相公、也不是那個沙場上浴血奮戰的葉使君,更像是吊兒郎當沒有正形的臨安紈絝衙內:“這臨安西湖本衙內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今天就帶你好好遊覽遊覽西湖風光!”
抿唇沉默片刻,趙雲舒鄭重頷首,不過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