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到俞家後,她每一天都在受煎熬,看著仇人恩恩愛愛,闔家歡樂的場景,心如刀絞。
但她即便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在俞學林和鍾碧巧臉上狠狠地甩上幾巴掌。
決定尋死前,季思魚不是沒想過要魚死網破,乾脆把自己是季學林親生女兒的事情揭露出來。
然後跳樓自殺,留下遺書說是俞家一家人逼死她的。
就算不能報復成功,給他們帶去一點麻煩也好。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
這個地球的每一絲空氣都彷彿灌了鉛,沉沉的壓著她,讓她每呼吸一次,都感到疲倦。
還有那些人不懷好意的眼神,耳畔細細碎碎的議論,周予言風輕雲淡的冷漠,俞晏晏膽怯又不安的問候。
啼笑皆非。實在無趣。
所以也沒有力氣再去爭取。
沒有力氣再去質問。
沒有力氣去報復。
沒有力氣活著。
「你不想活著,就是因為鬥不過他們對麼?」
男生的嗓音清凌凌的,帶著幾分乾淨的好奇,落在耳畔。
讓人感受不到一點負面的侵犯。
說老實話,季思魚已經很久沒跟人這麼平和地交流過了。
她想了想,點點頭。
而後又搖搖頭:「鬥不過,也不想鬥了。」
「為什麼不想鬥?」
「就覺得沒意思。」
她的視線落在遼闊的遠方,「就算贏了又怎麼樣呢,贏了一群人渣,證明瞭自己不是什麼好人,發現這個世界全是髒的,還費力氣,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落得個乾淨,清清白白去投胎。」
江時倚著圍牆,沒有立即說話。
隔了約莫半分鐘,才開口問:「咱倆能在這種情況下相識,說明還挺有緣分的,說不準我就是老天爺特意派來解救你的人間觀世音,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是個好人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的困境,萬一我就給你找出一條康莊大道來了呢。」
「」
「死了確實一了百了,但投胎轉世這種說法,那都是封建迷信,不一定真。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講,你只是一個由億萬細胞構成的生命體,你死了,億萬個細胞也就跟著你一起死了,說準確點,是幾十萬億個細胞,幾十萬億,你想想,就這麼不給機會地隨便弄死了,是不是挺可惜的?」
女生抿了抿唇,還是不說話。
但她也沒立刻去尋死,安安靜靜坐在圍牆上,聆聽著風聲,凝視著月色,一言不發。
江時輕輕嘆了口氣。
他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向天際那輪明月,嗓音比風還縹緲:「我偷偷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姐姐年輕的時候,也尋過短見。她自殺的方式比你浪漫,是在浴缸裡割腕,我發現她的時候,那個場景簡直就是恐怖片現場,後來她倒是被救回來了,還大徹大悟茅塞頓開,卻害的我做了整整半年的噩夢。」
「她為什麼尋短見?」
「因為,」
男生頓了許久,好半晌才輕輕道,「因為她是拍三級片出道的。」
季思魚扭頭望向他,神情有些怔然。
「那部三級片還算出名,當年也炒過一陣,我姐姐長大的地方算是個小縣城,街坊鄰居都互相認識的,一有點新聞就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快,基本上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了,我們縣有個叫江巧春——江巧春,我姐本名,江韞是她藝名——反正全縣城的人都知道,有個叫江巧春的女孩子去拍了三級片。」
他淡淡扯了扯唇,「你知道麼,那一陣子,我們縣裡,那部電影的盜版碟片是賣的最火的。」
「」
季思魚忽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