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門前,果不其然的,江時被戈書文同志給喊住了。
這位女同志試圖用最熱切的眼神去表達自己的不經意和若無其事:「江時,你要去哪兒啊?」
「有點事要忙。」
「哦那你剛才在屋裡是寫信是嗎?」
「嗯。」
「寫的是家信嗎?」
「不是。」
「那寫的是什麼信啊?」
男人抬起眸,淡淡瞥了她一眼,措辭簡短:「情信。」
「」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意料。
戈書文愣在那裡,張張嘴,老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那戈同志你慢慢看書,我還有要緊事,就先走了。」
本來就是一場被女方硬帶起來的尬聊,在江時如此不配合且謊話張口就來的情況下,能聊的下去才是奇蹟了。
但因為戈書文同志羅裡吧嗦耽誤的這些時間,還是讓江知青十分「湊巧」地在一個很不合適的時間到達了林穗子家院門口。
來開門的正好是林穗子。
因為她手被燙傷,負責擦藥的赤腳大夫冉福特地囑咐了不能馬上幹活碰水影響傷口,所以晚飯不用她做了,衣服不用她洗了,林老太唯一安排給她的活計就是:用左手拎著掃把到院子裡掃掃落葉。
這個時節,哪有什麼落葉。
但林老太堅持,還兇狠地瞪了想要開口反對的大兒媳婦也就是勞芳紅一眼,呵斥道:「想說什麼都給我憋著,一整天的除了惹事就知道張著嘴巴放屁!半點活不曉得幹。你看看隔壁老陳家的媳婦,七個多月大的肚子,還是雙胎,不照樣去看曬穀場了?滿南垣嶺哪個婆娘懶成你這樣的?給我燒火去!」
「」
林老太在家就是絕對的權威,連林老頭都唯她命是從,勞芳紅又哪裡敢得罪自己婆婆,只能灰溜溜地去灶房燒火。
至於林穗子,她也只好拎著把掃帚慢吞吞地進了院子。
心想自己究竟要掃些什麼?空氣嗎?
要是這時候有客人上門來拜訪就好了,她還可以幫忙倒杯水或者回屋呆著,省得在院子裡無所事事,只是被太陽的餘暉曬得頭腦發昏。
——是的,江時的所謂「很不湊巧的時間」,就是林家的飯點。
人家千里迢迢趕過來送藥膏,林穗子不邀請他留下來吃個飯都心難安,羞愧之情噌噌噌往上冒。
所以在做作的寒暄和幾番來往後,江時終於勉為其難地答應林穗子可以留下來吃飯。
為此,不佔底層人民一星半點好處的正直江知青還偷偷往她的圍布兜裡裝了一包糖果。
而後略微唇,笑意淺淺,:「糖吃多了容易老,所以我最近抗糖。」
——你聽聽,給出了一個多麼合理多麼具有說服力的理由啊。
要不是林老太已經從屋內走出來瞭解情況了,林穗子一定會把那包糖用力塞回到他手上。
「江知青?你怎麼來了?來來來,快進來坐,對了,你晚飯吃了沒有,來奶奶家一起吃怎麼樣?麥子,快去搬張椅子來,再倒杯茶、」
「不用這麼麻煩了林奶奶。」
江時連忙擺手拒絕,「我只是來給林穗子送藥膏的,還站得住。不過您有什麼活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林老太自動忽視了他後面一句話,因為已經被前面半句嚇了一跳:「藥膏?什麼藥膏?」
在鄉下人眼裡,需要塗藥的傷口,一定是很嚴重很要緊的傷口。
而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全都是勞芳紅全程簡述 林麥子時不時插嘴來解釋的,言辭間自然偏向她們自己,對於吵架扔火鉗和冉福看病的事件,都是模模糊糊一筆帶過。
林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