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給她買冰棒?
為什麼又要把自己先拆好的冰棒遞給她?
為什麼說話的時候要笑?
為什麼要提起京城口味豐富的雪糕和冰飲?
甚至還拿手帕替她擦了擦因為融化而滴到手上的冰糕水。
為什麼?
為什麼一個早就被她判定冷漠心腸表裡不一人生如戲的笑面虎男知青,會對她表現出這麼反常的舉動?
林穗子開始仔細反思自己今天是不是做了什麼或許會引起爭議的舉動。
但是無果。
從頭至尾搜颳了一遍記憶,她覺得自己今天正常無比。
小姑娘右手舉著根冰棒,左手攥緊兜裡的糖,抿唇沉默片刻,到底還是問出了口:「江知青,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江知青微微一挑眉:「嗯?」
「也沒什麼,就是總感覺你今天的狀態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樣應該是我想多了,唔,江知青你不用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你沒想多。」
男人輕輕一笑,「確實,我今天狀態確實不太好。」
「是為什麼啊?」
「就是像你說的那樣,遇到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哦,我就是隨口一問,沒有別的意思,你不想說就不用說。」
林穗子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彷彿尋根究底的追問方式不太合適,連忙打圓場,「前面就是拐路口了,江知青你」
「沒什麼不好說的。就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男人沖她彎了彎眉,嗓音清淡,語氣平和,「今天中午在稻田旁午睡,忽然做了個夢。」
「」
「夢見冬天天氣還冷的時候,路邊都有積雪,我站在路上看雪,忽然就有一群女孩子從山上跑下來,背著背簍,手持鐮刀,大聲說笑,生機勃勃。」
林穗子繼續耐心往下聽。
「只是跟在最後的那個女孩很奇怪,瘦瘦小小一隻,背簍大的彷彿能壓垮她的背,但她走的挺穩,一步一腳印,專注地看著地下,彷彿泥土裡頭埋著黃金。她紮了兩條鞭子,頭繩是大紅色的,因為面無表情,眼神很靜,所以竟然半點不顯得艷俗,比城市裡,劇院舞臺上,那些穿著洋裝踩著高跟鞋頭髮捲曲嘴唇鮮紅的姑娘還漂亮。」
林穗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下意識接了句:「然後呢?」
「然後我就醒了。」
江時嘆了口氣,「睜眼就是晴空和稻田,既沒有什麼漂亮的背簍姑娘,也沒有什麼大紅色的頭繩麻花辮。」
「這樣啊。」
「不過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走過來一個女同志,提著一隻食盒,戴著大大的草帽,笑著沖我打招呼,還倒了碗綠豆湯與我。」
「」
林穗子睜大眼睛。
「你說巧不巧,正好也是這時,天空中忽然飄過一朵白雲,我定睛一看,奇了,你猜竟然是什麼形狀?」
「竟然是什麼形狀?」
男人微微嘆息一聲,語調緩慢的彷彿是在唸詩:「竟然是愛情的形狀。」
啊。
是心動啊。
糟糕眼神躲不掉。
對你莫名的心跳。
——幾十年後油膩的讓人頭皮發麻的土味情話。
在這個年達,竟然成了讓林穗子這樣的姑娘都瞬間臉頰滾燙的撩妹利器。
這世界上還有比江知青更不要臉的人嗎?
沒有了。
第101章 穗穗有今時
林穗子懷著一種極其複雜的心情一路走回了家。
手裡冰棒還沒吃幾口, 被逐漸下沉的夕陽曬得滴答滴答直往下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