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有點像不要臉的渣男說的話。」
寂寥的夜風中,卓俞站在佇立著高大的普羅米修斯像的噴泉前,皺著鼻子,「但是真的很奇怪。」
「你要是問我還喜歡沈文誠嗎?我仔細想想,其實是喜歡的。」
「可是現在再看見他,已經不會想要和他整天黏在一起。他的電話打過來,比起高興更多的是心累,有時候甚至會煩到不想接。今天晚上看見他為林時雨解圍而絲毫不顧我的名聲,竟然也沒有多少心痛,反而有種「看來終於要掰了吧」的解脫。」
「可是我心裡很清楚,我還是喜歡他的。而且說不定,這輩子再也不會像喜歡他一樣去那麼喜歡別人了。」
夜風不止,把她的聲音吹得很遠,很空。
「正常。」
回答的是江時,在她旁邊倚著雕塑,手裡煙轉了半天還是沒點,語氣平靜,「初戀麼,總是比較刻骨銘心的。」
「你的初戀也是這樣的嗎?」
「不是。」
「你不是說初戀總是刻骨銘心的嗎?」
「我又不是一般人,不能類比。」
行吧。
卓俞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究下去。
但是她想了想,又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負責任?」
「比如?」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拋棄沈文誠。」
「男未婚女未嫁,男方還精神出軌了,那公開分手和私下分手,都是個人選擇,談不上負責不負責。」
「那,你會不會覺得沈文誠很可憐?」
「哪裡可憐?」
「就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我拋棄。」
「那也是他自己造的孽,有什麼值得可憐的。」
男人淡淡抬眸,「你當初被他耍得團團轉,因為他人財兩失的時候我都不覺得你可憐,他現在不過就是失個戀,程度差遠了。」
「可是,他今天也算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了。」
「影響不大。」
江時分析的很理智,「本來就不是同一個生活圈子的人,就算這件事情傳出去,大家也只會記得是卓俞的前男友,而不是沈文誠。」
「」
卓俞不說話了。
「所謂因果因果,世界上大部分災難和痛苦,都是有原因。有的果摻雜了太多外因,有的果則純粹是因為自作孽。對於前者,我們應該感到同情或者予以力所能及的幫助,因為這是人性;對於後者,」
男人的目光落在遠處,神情平靜地就像在唸經,「就是活該。」
——卓俞覺得江時說的很有道理。
所以當天一整晚,她都沒有和沈文誠說一句話。
大大方方地招待客人,嬉笑怒罵都非常自然,不帶半點彆扭。
讓所有不明真相的人覺得,真的就只是一個前男友不甘心在故意沒事找事而已。
也讓沈文誠窩火的很。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卓俞清晰地看見,沈文誠拉著林時雨的手,從自己旁邊強硬地擦肩而過。
她微微偏了頭,望向他們的背影。
但這一次,她覺得他們之間那股旁人插不進去的和諧氛圍並令人羨慕。
反而只充滿了落荒而逃的狼狽。
卓俞沒有哭。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好堅強的人。
這場一波三折的生日宴,是在十點多的時候結束的。
作為什麼都要顧一點的主人,她不僅吃不上東西,還要四處轉,幾個小時折騰下來,實在是累的夠嗆。
所以回到家後,她匆匆忙忙卸完妝洗完澡,連頭髮都沒來得及吹乾。
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