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與家裡人說,如若你答應,下次回京探親,我便帶你一塊兒回去。」
「」
——總而言之,這就是林穗子完全說不出話來且一路精神恍惚的原因。
因為江時的每句話,都踩在她的預料點之外,而且還說的坦坦蕩蕩,大大方方,彷彿一個身經百戰的調情高手。
但他又說:「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和人表白,口舌又笨拙,不會說話,要是哪裡冒犯了你或是措辭不當了,你一定要提出來,我下次改。」
林穗子已經不想回答了。
如果這都叫口舌笨拙,那他們又算什麼?
啞巴嗎?
因為當時江時噼裡啪啦說了一堆話,所以林穗子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一路聽一路走,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知青點外頭。
然後她就站在知青點外沉默了許久。
而江時就站在旁邊,垂眸靜靜地望著她,神情特別無辜,特別乾淨,特別真誠。
林穗子說:「你讓我想想。讓我,回家想想。」
江知青很乖巧地點點頭:「好,你慢慢想,多久我都等你。」
而且分別前,他還進屋把自己的那封家信給拿了出來,轉交給林穗子:「這是我剛寫好的家信,還沒寄,我不知道我有哪裡寫的不妥,你先看看,你讓我如何改,我就如何改。」
——所以,就這樣,林穗子左手冰棒右手信,懷著一種極其複雜的心情一路走回了家。
手裡冰棒還沒吃幾口,被逐漸下沉的夕陽曬得滴答滴答直往下滴水,沒一會兒就融了大半。
這種突然被襲擊的感受其實讓她很煩惱,還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
因為江時嘴上說的再好聽,都掩蓋不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那就是,他下意識地覺得,只要他提了,林穗子就不會有拒絕的可能。
不然他哪怕先寫了家信,也不會這麼大方地把家信給她看。
在那一瞬間,林穗子非常想硬氣拒絕,來表達自己的驕傲,維護自己的自尊。
但她畢竟不是小孩子了。
也不是那種可以撒嬌使性的小姑娘。
她的人生,沒有人會為她周全地考慮,仔細地思量。
哪怕是最疼她的阿奶,也不過就是多了一點無傷大雅的憐惜,真正被她放在心裡的,是她的大兒子小女兒,還有親孫子。
所以,最起碼這時候,作為一個寄人籬下無父無母無依靠的「孤女」,她沒有資格瞎胡鬧。
林穗子其實心裡很明白,對於她來說,江時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江時在南垣嶺村已經呆了兩年,是個什麼性格多少都能展現出來一點。
雖然不比知根知底的本地人,但總比何文柏這種新來的知青要好很多。
林穗子之所以對何文柏的熱情敬而遠之,就是總覺得他這個人不對勁,卻又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所以心懷猶疑,更願意再等等。
而且江時戶籍在京城,早晚都是要回去的。
就算回不去京城,憑他的本事,怎麼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呆在南垣嶺村,甚至都不太可能呆在章鄉縣。
沒有人知道,林穗子有多討厭南垣嶺這個地方,但凡有一點的機會能夠徹底遠離,她都會牢牢抓住。
最後。
也是最要緊的——
江時是她長這麼大,唯一一個心動過的男人。
不論是那天在山邊初見,他溫和又疏淡的一聲問好。
還是在田裡過敏中暑時,他背著她一路到了衛生院,半昏迷半清醒間,甚至能感受到他肩胛骨的形狀起伏和麻質外套下的滾燙體溫。
又或者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