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雲點了點頭,兩夫妻都是老實人, 張盛眼睛看不見,而他的妻子右側褲管從大腿往下都是空蕩蕩的。
直接沒了一條腿。
沈清雲對她那雙腿無能為力, 但張盛的眼睛她卻一定要治好。將決明子,蒼木等藥包換上,她把完脈又強調:「會有些痛, 但不能拆。」
「不敢拆,不敢拆。」兩夫妻立馬擺手。
張盛的眼睛瞎了五六年了,等面前一片漆黑的時候他才察覺眼睛有多重要。
本以為這輩子就是這樣過去,卻沒想到還有希望把眼睛治好。
這幾日就跟做夢一樣,他哪裡敢不聽話。
沈清雲換了藥,與每日一樣坐在石凳上看醫書。張盛的妻子悄悄捧了兩碗豆腦花上來,她瘸了腿走路也不利索,放下碗就走,也不敢看她。
除了治病這位沈大夫也不多說一句話,只每日要兩碗豆花兒。卻只喝一碗,另外一碗就放在那兒看著,也不喝。
張盛看不見,她卻是瞧的清的。
這位沈大夫衣著再簡單,可渾身的氣質卻是掩蓋不住。光是坐在那兒就跟她們有著天壤之別。
她不敢多瞧,放下碗就繼續賣豆花兒去了。
沈清雲自然的接過其中一碗,又將另外一碗放在對面。
她低頭的時候,不知曉對面有人正看著她。
一輛藏青色的馬車停在榕樹下,趙祿偏頭往身後看了眼。姜玉堂坐在馬車裡,眼神正看著前方。
朱雀橋下的衚衕裡,居然還有這麼個地方。他自小在京都長大,卻是頭一次來。
來來往往人如潮湧,煙火之氣下前方的那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姜玉堂的眼神落在沈清雲身上,神色有些灰暗。
他也不知道為何一大早天還沒亮就過來了,然後眼睜睜的等著沈清雲出門,又鬼使神差的一路跟她走到這兒。
趙祿那驚訝又差異的眼神他是瞧的清楚的,只忍著沒發火。分明他答應了趙家,祖母這幾日已經在相看媒人了,只等著上門去提親。
可看著前方那背影,姜玉堂卻又沒捨得走。
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覺得才十來日不見,便消瘦了許多。入冬之後,天冷的厲害,她卻坐在外面吃東西。
他見過沈清雲吃東西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很乖。她不怎麼挑食,給什麼吃什麼那種。
但吃東西的時候又很慢,很小心。
之前他住在墨荷園那段時日,每日裡鬧的都很晚,翌日一早她便連著床榻都下不來。
他怕她餓死了,每日早上都拉她起來吃早膳。
沈清雲迷迷糊糊的,有時候腿都在顫。雙手捧著他給的八寶甜湯,一臉的委屈。
她瞧著就不想喝,卻又不敢說。臉皺成了個包子,低頭小口小口的吹氣。
這個時候,他便喜歡故意嚇她。說時間來不及了,讓她喝快些。
這個時候她便一臉的煩躁,抬起頭來撇了他一眼。巴掌大的倆臉上還帶著昨日晚上的春潮,渾身上下都透著他的氣息,看他的眼神卻是面無表情,冷冷的回他:「燙。」
姜玉堂最是喜歡她這個樣子,揉著她的臉捨不得走。只覺得她像只貓,嬌氣又嫌燙。
後來,這隻貓走了,膽大包天,私下跑的不見蹤影。
姜玉堂面無表情,隨手放下了撩起來的車簾:「回去。」
暮色西沉,冬日裡天黑的比往常要晚。
沈清雲等給張盛把完脈之後才回來,她趕回水雲間的時候的每日在門口迎她的那小孩今日卻不在。
小孩知曉她這個時候會回來,往常一早便在門口等她。沈清雲覺得有些奇怪,卻沒多想。
等上了樓,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