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堂的那隻手垂在身下,血液已經不流了,只是那鐵片還插在掌心裡。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隻手就像是被捅了個對穿。趙祿一肚子的話忽然被掐住,膝蓋都是軟的。
眼前黑了黑,隨即整個人才反應過來,立即往外跑去:「奴……奴才去叫大夫來。」
貼片從掌心中被拔出去那瞬間,姜玉堂坐在椅子上,眉頭都沒皺一下。
反倒是一邊的大夫,戰戰兢兢的,嚇得不輕。
趙祿眼看著傷口包紮好,這才有膽子敢說話。他湊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夫,我們主子的手如何,可……可是保住了……」
這一刀捅的實在是太深了,差一點點兒就要通了個對穿。好好的手上如今有了個窟窿,想想也知道這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痛。
可姜玉堂依舊面無表情,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一樣。趙祿看著卻心下越發顫抖。
他跟了世子這麼長時間,自以為瞭解世子爺的為人。可如今看見這個樣子,他從不知道世子爺這樣瘋癲。
「不好說。」大夫也是有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嚇得一身的冷汗出來。
對方的來頭太大,他更加是不敢輕易的去說。躊躇了好久,才敢開口:「手和別地地方都不一樣,手掌上太多穴道了。如今傷口雖是止住了血,可日後怎麼樣就要看恢復的如何了。」
趙祿下意識的往世子爺那兒瞥了一眼。
姜玉堂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仿若說的不是他一樣。此時察覺到目光,卻還淡淡道:「還請如實說吧……」
「恢復的好的話,日常生活是沒有問題的。」大夫的委婉:「只是日後那些騎馬,射箭等太高難度的事,怕就是不能做了。」
「握筆呢?」姜玉堂倒是很冷靜,像是一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他舉起自己的掌心,平靜的有些異常。
大夫的呼吸忽而一瞬,他自然是認識面前的人的。當初狀元遊街何其的風光,這人當時就坐在馬背之上。
年少驚人的狀元郎,整個京都只怕是無人不曉。
可是如今這隻手……
大夫不敢抬起頭,只在小的聲音裡都夾著幾分可惜:「怕是……怕是不能了。」
分明是個讀書人,如今卻是握筆都艱難。從今往後,又算什麼讀書人呢?
姜玉堂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他點了點頭,隨後舉起自己的掌心,對著燭火看了許久。他似是沒想到事情那麼嚴重,但面上也沒有多麼的後悔。
這一刀遲早是要刺下去的。
不是在他的臉上,就是在他的心裡。
從他想對沈清雲做這些事開始,他就註定了不會全身而退。總要用什麼來留住她。什麼都好,只要能將人留下來。
如今,只是一隻手而已。
沈清雲在第三日後才感受到姜玉堂說的責罰是什麼。
他從那日之後,就不在過來了。就像之前一樣,整個牢籠裡滿是黑暗。
沒有一絲的光。
不僅是黑暗,甚至都聽不見任何的聲響。
若是一直如此,她可能熬的下來。可每次姜玉堂來之後,同時帶來的還有光亮。
可如今卻是什麼都沒有,就像是沒了全部的希望。
沈清雲躲在牆角,整個人蜷成一團。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睡著了,睜眼跟閉眼都是一樣的,暗無天日。
這樣的生活就像是至於黑洞裡,足以把人逼死。
可是她又不敢死,
姜玉堂太過瞭解她,知道她一日不知曉母親與宋行之的訊息就一日不會尋死。
她只能在這裡等待。
可有些等待是有時間的,她的等待卻是無窮無盡。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