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堂這回沉默不語了良久,等片刻之後他才道:「陛下若是執意如此,那玉堂也只能遵從聖命。」
對於這個結果,其實他並不意外,當初抗旨拒婚的時候他早就想過最壞的結果。
陛下饒他一命已經實屬萬幸。
若是貶了他的官職,削去他的世子之位,能換來一場自由。娶自己心愛的人,於他而言反倒是求之不得。
太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嘲笑他痴狂,還是心中罵他愚笨。
姜玉堂頂著那眼神,瞧清他眼中的神色,卻依舊無所畏懼 。
等過了許久之後,太子才淡淡地收了回去。他將目光放在窗外。
書房前的那顆合歡樹生的亭亭而立,太子的眼神落在枝丫上:「就當真那麼喜歡?」
姜玉堂沒想到太子會這麼問,一時被問愣住了。等回過神來他便立即回答:「喜歡。」
這兩個字輕輕地,猶如羽毛落在半空中,可偏偏卻又是那麼的堅定。
太子背對著他,嗤笑了一聲。
「就喜歡到這種地步?甘願放棄自己的身份也要在一起?」
「官位被貶,爵位被削,你如今可是一無所有!喜歡她的後果是這樣,你覺得值麼?」
若說剛剛還是平緩的話,這句話便是歷聲劇吼了。
可偏偏姜玉堂回答的很是認真:「殿下可聽聞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裡一直淡淡地,只是眼神中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我之前一直以為,前幾樣的確是人生難得之喜。唯獨洞房花燭夜我心存懷疑。」
對他這種出身就尊貴的世家子弟而言,婚姻大事從由不得自己做主。
新娘子都是陌生的,蓋頭一掀開才知道是什麼模樣,那洞房花燭夜自然也就沒那麼令人期待。
可如今,當有了心愛之人。心絃都隨著她一舉一動跳動的時候,這才知道那份喜。
「當我不止一次期待她鳳冠霞披嫁給我的模樣時我就知道,我此生唯她不可。」
所以,從來就沒有什麼值不值,而是當你遇見那個人,她便是你的心甘情願。
太子冷笑一聲,留下兩個字:「庸俗。」
「可能吧。」 姜玉堂低下頭,若是她,他甘願做一個俗人。
太子搖頭,看向他的眼神一陣失望,他以為這人應當是行大事,知分寸的。
畢竟他父親在沙場徵戰多年,戎馬一生。而那人也南征北戰,赤膽忠心。
姜玉堂作為這樣的出身,如今卻因為一個情字所困擾。
「下去吧。」
姜玉堂卻是沒走。
他站在大殿中央,目光落在前方。
面前的那尊麒麟白玉鼎爐中傳來幽香,他盯著那裊裊泛起的青煙:「玉堂還未感謝殿下救命之恩。」
當初他之所以毫髮無傷,全靠太子殿下派人去給恆親王送信。
歸根結底,是他欠太子殿下一份情。
可……姜玉堂抬起頭,正視著太子:「只是玉堂不知,這事是巧合,還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陛下位居高位,怎麼會無端想起他還未成婚。就算是要給他賜婚,也不會這麼巧就是趙明珠。
「當初殿下找到我時,就想我與趙家聯姻。」
「如今聯姻失敗,殿下又想方設法的想將我兩牽扯在一起。」姜玉堂目光對向太子,眼神之中坦坦蕩蕩:「玉堂鬥膽問一句,這一切是我多想。還是……趙家有什麼殿下非要不可的東西?」
太子正附身在桌案上作畫,聞言拿著毛筆的手停了下來。
上好的紫狼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