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堂坐在她身側,一雙長腿不知哪裡放。
穿著玄色長靴的腿委委屈屈的曲著,一隻手放在她腰間。她也不知道怎麼長得, 在侯府養了小半年,半點兒肉都沒長。
穿了秋裝腰間也只有那麼一丁點兒。
「送珠寶首飾你不喜歡,羊脂白玉雕的玉鐲你瞧都不瞧。」這話說出來,姜玉堂都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畢竟他之前從未想過如何討好人,如今想給她送個東西,也是千難萬難:「這個你就當金子收著,有了它,你想買什麼便買什麼。」
沈清雲沒什麼想買的,只不過看著姜玉堂那張臉,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一點頭,姜玉堂那略微發沉的臉才算是鬆了下來。
放在她腰間的手伸出來,把玩著她的手指。她手指修長白皙,十指尖尖白的像是春筍,捏在手心軟綿綿的。
姜玉堂捏在掌心中就不肯放。
沈清雲被他揉的一臉煩躁,沒什麼耐心的從他手中抽了出來。姜玉堂笑了笑:「膽子大了你這是?」
他這話明顯是逗她,沈清雲半點兒也不怕。抬起頭看著了他一眼,過了會兒才問:「你要出去?」
她剛做了個夢,如今一想起來後背還有冷汗。額前兩鬢邊有幾縷碎發打濕了,整個人迷迷茫茫的。
巴掌大的臉上都褪去了往日的寒冰。
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沙啞,透著股平日裡沒有的嬌滴滴感:「去哪?」
姜玉堂瞧見她那乖乖巧巧的模樣,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臉。
趙祿站在一側嚇一跳,趕緊低下頭。
「有事要出門一趟。」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還有耐心將她鬢邊的碎發給弄到耳後。
「我去朱雀街,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我給你帶回來?」
沈清雲搖了搖頭, 昨日下了一整晚的雨,她幾乎一晚上沒睡。清早的時候雨停了,她躺在美人榻上眯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的是他。
她快忘記那個夢了。但是看見這張臉後,她好像又記了起來。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眼前的人。
聽了他這話,她下意識的伸出手。
兩根指尖勾住他的袖子,就這麼虛虛一放,她甚至都不敢用力:「雨剛停。」
可能是因為那個夢太過真實,她下意識的就想找個避風港。
起碼,暫時別讓她一個人待著。
「能不能等會再走?」她這話說的沒有底氣,語氣裡甚至帶著自己都察覺到的哀求。
她連叫人留下的話都沒資格開口。只敢將一根手指搭在他的袖子上,那麼輕輕一放,就用了她全部的勇氣。
然而,姜玉堂卻沒察覺到,他轉過頭往窗外看了一眼。雨後的枯荷被雨打的凋零,外面彩霞一片。
「乖,我馬上就回來。」
他握住那搭在袖子上的手,下意識的哄,連著開口的聲音都放低了:「最多兩個時辰,我就回來。」
沈清雲眨了咋眼,過了會兒才點了點頭:「哦。」
那一瞬間,她像是越發沉默了。手也立即從他的掌心裡抽了回來。
姜玉堂愣住片刻,下意識想重新抓住。
沈清雲躲開了。
他站起身,往她臉上看了看。沈清雲低著頭,面上與往常無異。
這一刻,他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撇過頭不敢瞧她,腳步沖沖往外走:「我去去就回。」
沈清雲看著他的背影。
外面,彩霞瑰麗又絢爛。
修長的背影如松柏一樣挺拔,他挎著長靴,從昏黃漆黑的屋內,走向光亮。
她置身黑暗中,卻也嚮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