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是一塊大通鋪,十來個小廝常年躺在一起,白日裡大家都去當值去了,只有最裡面的床鋪內被褥高高的聳起,上面躺著個人。
人一走進去,便聽見一陣喘息,聲音有氣無力。
喜鵲快步走了進去:「阿福,阿福。」
沈清雲跟在她身後,從聽見喘息聲開始面上就不對勁。喜鵲說是燙傷,光聽這有氣無力的聲音也不像是燙傷。
她跟在身後,撩起被褥。床榻上,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正躺在榻上。閉著眼,渾身是汗。
他雙手雙腳都被捆了起來,臉到紅暈且還微微泛腫,露出來的脖子與手臂上,有拇指大小的紅斑。
「這是什麼。」
沈清雲沒出聲,倒是喜鵲嚇了一跳,拿著被褥的手也放了下來,一張臉煞白的。
「這……他不是說燙傷了麼?」
「這哪裡是燙傷?」
沈清雲走過去,指尖挑開衣角瞧了一眼。外面露出的皮肉已經滿是紅腫了,衣裳裡面的更加可怕。
皮肉腫的高高的,通紅一片像是快熟了,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丘疹。而躺著的人雖是快昏迷了,可手指卻還是費力在撓著,可見是十分瘙癢。
「表……表少爺,我……我不知道。」喜鵲看這樣子快要嚇哭了:「前段時日問他,他胳膊泛紅只說是燙傷,我……我就沒注意。」
這樣子看著可怕的很,模樣十分的嚇人,喜鵲嚇得捂著喉嚨想要吐,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可眼睛卻是半點兒都不敢看床榻上。
「過來,幫我扶著。」喜鵲閉著眼,顫巍巍的伸出手。
相對與她的模樣,沈清雲就平靜多了,下面那人的確是恐怖,她面上卻沒半分嫌棄。
面上依舊是平日裡淡淡的樣子,與對待平常人無半點的不同。
沈清雲開啟藥箱給人施了針,床榻上的人開始穩定下來:「去找一把剪刀來。」喜鵲趕忙放手去找。
剪刀剪下衣物,渾身都是銅錢大小的紅疹,有的地方還撓出了血,十分嚇人。喜鵲沒忍住,捂著喉嚨到底還是吐了出來。
她捂著門框,吐的撕心裂肺。
這時門卻被人推開,來人瞧見裡面的場景,手裡的食盒都掉了下來,飛快的往裡沖:「你們做什麼,在做什麼?」
他一把拉開沈清雲就要往旁邊推:「別動我弟弟。」
沈清雲手裡拿著針,動都沒動,只掀開眼簾看了他一眼:「不想他死就放開。」
「表少爺?」來人正是之前每日給她送飯的那位,照顧沈清雲的時候還盡心盡力的照顧千金,沈清雲對人一直有印象。
「表少爺,您怎麼在這兒?」
沈清雲的眼神落在他手上,那人立馬放開。
「阿貴哥,表少爺是我叫來的。」喜鵲扶著門站了起來,吐的她雙腿有些發暈:「你還說阿福哥是燙傷。」
沈清雲繼續給人施針,阿貴看著卻是紅了眼:「好端端兒的人就得了這個病,我們沒錢請大夫也不敢跟人說,要是三奶奶知道了,只怕就一張蓆子將人扔到亂葬崗去了。」
他只能將人偷偷藏了起來,蓋上被褥,捆住雙手雙腳。囑咐他,千萬不能出聲,出聲就要被扔出去了。
阿福小小年紀卻是十分聽哥哥的話,不讓他出聲他就不敢出聲兒,牙齒都要咬碎了也沒讓人發現。
「求求表少爺救救我弟弟。」阿貴跪在地上,滿臉是淚:「奴才日後做牛做馬來報答您。」
沈清雲施完最後一根針:「沒那麼嚴重。」
她直起身道:「也不用你做牛做馬。」
阿貴面上一臉的欣喜,抬起頭時面上都激動的發著顫:「表少爺的意思是我弟弟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