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親王早早歸京,入京之後卻緊閉王府大門不出,就連陛下都難以見他一面。」
「此番前來靈若寺頗為隱秘,越少人知曉越好。」
姜玉堂這是在提點她,這事恆親王不願意讓人知曉。
可對她卻又坦誠相待,只要她問,便半點都沒瞞著。
沈清雲垂下眼簾,姜玉堂並未看見她眼眸中的神色,只過了會兒才見她問:「他來寺中是為求醫?」
還未入冬,恆親王卻披著一件貂皮大氅,沈清雲想到剛剛瞧見時他那略微蒼白的唇色,像是病弱之兆。
這回姜玉堂是當真有些驚訝了,他放下手中的書,看了沈清雲一會兒,點了點頭。
「恆親王此次入京身側帶了位女子,自幼患有腿疾。」他道:「圓空大師雖不是凡塵中人,可醫術高超,對於腿疾之症頗為研究。」
「恆親王此次上山,便是請圓空大師下山為那女子醫治的。」
特意上山,親自去請。
這位患有腿疾的女子在恆親王心中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
「聽聞那女子自幼跟著恆親王,兩人朝夕相處,在西北一待便是七年。」馬車外,趙祿揮著手中的馬鞭,忽然開口:「恆親王為了這個女子不娶,這事在市井中都快成為佳話了。」
馬車身側跟著的就是恆親王的護衛,趙祿這一言難念不會被人聽去。車廂中,姜玉堂眼神微微冷了下來,抬手扣了扣車壁。
趙祿心下下一激靈,再也不敢說話了。
他抬起手一揮馬鞭,正要狠狠地往下抽去,眼尖的瞧見前方的隊伍停了下來,嚇得他心下一慌立即勒緊了韁繩。
「怎麼回事?」車廂中,姜玉堂急忙護住沈清雲的後腦勺謹防她撞上去,一邊掀開簾子。
「世子爺……」趙祿坐在外面,手指著前方:「您看。」
下了幾日的雨還未停,依舊還下著朦朧細雨。滑坡的石頭才剛被清理乾淨,山路之上一片泥濘。
可就在這山路之間,一婦女跪在半山腰上,跪在細雨之間。整個人匍匐在地。
三步一跪,九步一扣。
她不知何時來的,也不知從山下到山腰究竟跪了多久。只如今她整個人渾身泥濘,雨水打濕了渾身。
滿目虔誠的跪著,頭狠狠地磕在地上,以一人之身,擋住了所有人的路。
前方恆親王的馬車停在原地。
沈清雲掀開簾子,只見那婦女雙手撐在地上,試圖站起來,瘦弱的身子搖搖晃晃,雨簾之下,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半彎的身子像一座大山,還未站起又重重的撲倒在地上。
她立即下了馬車,姜玉堂見狀,撐著傘跟在她身後。
走進之後才發現恆親王也下來了。沈清雲顧不上行禮,蹲下身子走在那婦女身側。
剛靠近便聞到這人身上的血腥味,石礫與樹枝劃破了手掌,這人的膝蓋到雙手沒一處完整的
血水順著手指滴下來,一滴滴落入泥濘之中。
沈清雲蹲下身,要去試探這人的脈搏,手還沒伸出去,卻是頓在了原處。
之前隔著雨簾看不清楚,這時候才看見她背上還背著個嬰兒襁褓。
背上的蓑衣緊緊地,把襁褓遮擋的嚴嚴實實,哪怕她整個人狼狽不堪,卻還是把孩子牢牢背上身上。
可是這麼大的雨……沈清雲的手從她手腕上挪開,掀開蓑衣。手指剛放在襁褓上,頭頂一隻忽然伸出來,擋住了她。
油紙傘下,恆親王的聲音帶著略微的沙啞:「別看了。」他低頭看著身下,襁褓裡聽不見一絲呼吸。
六月份的天,這隻手如寒冬裡的雪。
沈清雲目光落在他的大氅之上,隨即挪開。她沒有猶豫,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