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的差不多了再轉院,跟她當初管他的架勢是一模一樣。
嚴真也問起老爺子老太太小朋友和奶奶,可都被他以距離太遠不方便探望已經在電話裡告訴他們沒事兒了為由讓她放心。
時間久了,嚴真就不再問了,可有些事還是橫亙在她的心頭,她想跟他說,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就這樣僵持到回B市的前一天,半夜裡她躺在病床上輾轉反側,索性下了床,在空曠的病房裡慢慢踱著步。
雖然住的是單間,可病房裡的陪護條件不怎麼樣。一張摺疊開來只能容下一個她的床,顧淮越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就這麼將就著睡在了上面。嚴真在他床前站定,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拉薩的天氣越來越冷,饒是病房裡有暖氣也頂不住半夜的忽然降溫。
忽然床上的男人動了動,她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就被他反握住了。
嚴真微微有些驚訝:“我吵到你了?”
顧淮越搖搖頭,本來躺在這種床上就睡不沉,她一下床他就醒過來了。
黑暗中他坐起,看她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忍不住皺了皺眉:“穿這麼少就敢下床,我看你明天是不想回去了。”
說著拿起掛在一旁的軍裝外套將她裹住,這樣一來整個人都被他抱住了,嚴真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
“怎麼了?”顧淮越順順她的長髮,低聲問。
“明天就回家了。”
“嗯,明天就回家。”
“可我有點兒怕。”嚴真眨眨眼,忽然說道。
“怕什麼?”
“不知道。”她低下頭,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就好像在學校做了錯事要回家面對家長一樣,心情很沉重。”
他聽了忽然就笑了,“不是已經面對了?”
“誰?”
“我。”顧淮越說,“老爺子說,你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人就是我。現在我在這裡,一切都很好,你還怕什麼?”
嚴真怔了怔,“我以為你還在生氣。”那天跟老爺子談完之後,他發了那麼大一通火。
“你以為我氣什麼?氣你結婚時的動機不純粹?氣你有所隱瞞?嚴真同志。”顧淮越失笑,卻又不得不故作嚴肅地喊她的名字,“如果要說動機,我豈不是更不純粹?”
“不止這些。”她悶頭說道。
“那好,我承認,我是有點兒生氣。”顧淮越嘆口氣說,“可我氣的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受了這麼多委屈,而在我知道之後還得看著你自己去承擔這些委屈。打仗還知道協同作戰呢,怎麼輪到你了就得你一個人單槍匹馬的上陣?你忘了,我是幹什麼了的嗎?”
這樣的指責對顧淮越來說已是堪稱嚴厲了,嚴真也明白,低頭揪住他的衣角說:“我知道,可我不想再把你牽扯進來了。”她不想自己以後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會對他有所愧疚,她知道他不在乎,可心結是她自己的系的,要解開還得她自己來,因為這裡面不只他一個人,還有其他她在乎在意的人。“我只想,在這一切都結束之後,好好地跟你在一起。”
其實站在父母的墳前她就有些後悔,看著那兩座並立的墓碑,她徒生羨慕,如果此刻能有一雙讓她握住的手,豈不是更加幸福?
可現在她不用羨慕了。因為有一雙手,正握住她的。
“我明白。”顧淮越低聲笑了。那天老爺子在病房裡跟他說了那麼多,他若再不明白,就白費了他的苦心了。“老爺子說我自私,說一直以來都是你等我,這次換我等你我就不幹了,後來我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所以這次不管有多久,我都等了。”說著他抬起頭,認真地看進她的眼睛裡,“可是嚴真,有一點我得讓你明白。把生離死別經歷過一遍的人就不容易在乎什麼東西了,可要但凡真的要有什麼,就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