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於時苒才看清楚坐在這兒的人竟然是任以秦。
那一刻,她的恨意如同毒蛇啃噬著她的五臟六腑,向來漂亮的眼眸,因為恨意而變得無比凌厲。
任以秦見過的含恨的雙眼實在是太多了,然而,於時苒這種外露的蝕骨的恨意還是第一次見。
一方面他覺得有趣,另一方面,又為她這股強勢的恨意而懊惱煩躁。
這兩種矛盾的情緒,表露在任以秦身上,就變得分外邪惡。
他依然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傲然姿態,在活過的照耀中,他整個人都像對著篝火起舞的魔鬼,狂妄而恣意。
在他面前,被人摁住的於時苒,顯得卑微而脆弱,只要他輕輕抬一下手指,都可以把她戳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小時苒,你看,你千方百計地逃走,可是,緣分卻讓我們在這種荒郊野嶺相見了。”
任以秦坐在那裡,手裡依然端著杯子,只不知道杯子裡裝得到底是什麼,居然讓他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也不肯放手。
他原來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便是在這裡,也不忘搬上把椅子。
可於時苒從來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麼惡毒,她希望他的杯子裝得不是咖啡香茶,而是見血封喉的毒。
以前,她被她侮辱,導致流產,她也恨過他,可那種恨意很糾結很朦朧。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偏向後者,以至於對他的恨都不那麼激烈,甚至最後,連恨都懶得恨他。
也是了,面對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被多年宿仇矇蔽了心智的人,恨又如何?她的恨並不能讓她變得更強,也不能讓她雙翅變硬,足以滅掉這男人。
但此時此刻,她伏在任以秦面前,身後是熊熊大火,大火裡埋葬了她的父親和賀遲年……一個對她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男人,一個在她愛的男人!
她怎能不恨?!
目眥盡裂,於時苒像瘋了一樣,掙扎,居然掙開了身後人的桎梏,瘋狂地撲向任以秦。
“任以秦,我恨你!我恨你!你去死吧!”她完全沒了理智,纖細的雙手像鷹爪一樣抓向任以秦的脖子。
而任以秦卻巋然不動,依然是那副好整以暇的姿態。
他身邊的保鏢聞聲而動,在於時苒撲到他面前尺寸之距時,一把將於時苒抓住,一個過肩摔狠狠摔在地上。
於時苒只是個平凡的女孩,沒練過拳腳武術,這樣一摔,她頓時覺得五臟俱裂般地疼,幾乎就要背過氣去。
任以秦見狀,倏然扭頭揚手就給那個保鏢一個耳光,速度快得那個保鏢沒有絲毫反應的餘地。
保鏢被任以秦這個耳光扇得兩耳嗡鳴,唇角破裂不說,就連牙齒都有鬆動的感覺。
他驚恐地看向任以秦,任以秦卻已經不看他,而是站起身走向於時苒,“這麼恨我?我記得以前你希望我死,美其名曰那是希望我解脫,現在呢,現在是不是希望我下地獄?”
於時苒被摔的神智有些不清醒,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嗡嗡亂叫的腦子裡,隱約反應出任以秦忽遠忽近的聲音。
她茫然地睜大雙眼,只覺得眼前沖天的火舌燒燬了她過去的一切。而眼前這張明明很英俊的臉,在她的眼底卻變成了青面獠牙的魔鬼,正歡欣鼓舞著露出嗜血的獠牙。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呆呆的看著大火,既沒有要爬起來的意思,也沒有在哭泣的意思。
這樣的反應放任以秦覺得很意外,同時心裡又萬分憋氣。
“怎麼,想裝傻,還是想追隨賀遲年而去?”任以秦挑著眉頭。
於時苒還是不理他,把他的話,甚至他整個人都忽略得徹底。
“我在跟你說話!”
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