闈麼?怎的如此緊張不安?”
項成賢哭喪著臉答道:“我那叔父說了。如果這次我不能上皇榜,那就讓我跟著他上任去,他要親自督導我讀書。如今為之奈何?”
方應物拍了拍項大公子的肩膀,“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願君多保重。”
兩人說話間,一個時辰後走到了東城,隨著距離貢院越來越近,人流漸漸多了起來。雖是夜晚,但人手一燈籠。星星點點的火光匯聚起來,也照的街道光亮如晝。
這光景讓方應物感到很眼熟,記得上次參加鄉試時候,場面也是如此。
不過仍有不同之處,上次鄉試時,街上考生大都神情緊張,高聲笑談者很少,貢院外青雲街彷彿很沉默;而這次考生卻很放得開,貢院外人聲鼎沸。像是開了鍋似的,要不是方應物知道這裡是貢院,還以為來到了菜市場。
到京城趕考參加會試的考生都是舉人身份,那已經是萬中選一。算得上功成名就了,該有的特權也全都有了。即便不中進士,回了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縉紳。所以考生壓力自然比鄉試時小得多,從項成賢身上就能看出幾分端倪。
在路上還緊張的項成賢到了貢院外。受到熱鬧環境感染,頓時也放下了煩惱。東張西望起來。
環境十分嘈雜,天南地北各種方言匯入耳中,有的能聽懂,有的根本聽不懂。在貢院外候考的舉子也大都分地方扎堆,同一地區鄉友自然湊在一起。
“那邊!”項成賢忽然指著不遠處牆角處叫道。方應物順著項成賢的手指望過去,看到一群人,裡面隱隱約約有幾個面熟的,想來是一個浙江同鄉群了。
於是方應物便和項成賢走了過去,近了才發現,這群人裡面熟人還真不少。鄉試同年解元李旻、第二王陽明他爹也就是王華都在,同縣的吳綽吳公子也在,還有其他幾個鄉試同年。此外那些不認識的大概就是往屆舉子了,沒見過自然不認識。
項成賢高聲打著招呼:“諸君來的早,我與方賢弟倒是來遲了!”人群有人答道:“我們住得近,自然來的方便!”
看著項成賢嫻熟的與別人打著招呼,方應物感到自己好像有點遊離於外了,彷彿與別人格格不入似的,不由得暗生幾分警醒。
其他人大都是住在東城旅店客舍,常常扎堆居住,彼此之間往來交遊密切。而自己比較特殊,在京城也有家住,如此與這些同年、同鄉便有所疏遠,交際也就少了。
一時間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但方應物卻想起上輩子耳熟能詳的一句話——任何時候也不能脫離人民群眾啊。
正當方應物胡思亂想時,卻有人主動找他攀談。正發愁自己太生疏的方應物連忙熱情應對,有問必答,這態度又引得其他人加入了。
一個兩個三個。。。。。。不知不覺,圍繞方應物又形成了一個談話圈子。成為中心人物的方應物一開始還莫名其妙,只覺自己的人格魅力簡直爆表。但很快又想起另一句耳熟能詳的話:富在深山有遠親。。。。。。
如今京師東城讀書人密集,訊息傳的也快,想必父親方清之的訊息也在本省舉子中傳開了。入翰林被稱為儲相或許有點誇張,但是若能侍班東宮,那被稱作儲相便名副其實了,別人自然更加高看一眼,他方應物這當兒子的當然也隨之水漲船高。
這不是世態炎涼,這是人之常情。方應物輕笑一聲,放下了心結,主動找今科最大潛力股王華說笑起來:“王兄!多日不見,今夜重逢,卻見閣下風采更勝往昔!”
王華在方應物面前本來有點怪異,因為他是餘姚人,與謝遷是同縣,關係也很密切,而謝遷與方清之之間。。。。。。
但王華也知道,謝遷是謝遷,自己是自己,沒必要對方應物生什麼芥蒂。便微笑致意道:“吾輩都是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