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記起來的同時,淡淡的紅暈也飄上了她的兩頰,“難怪我一直找不到那張紙,原來是放錯疊了。”那張圖稿是她心煩意亂時的隨手塗鴉,後來想毀屍滅跡時卻怎樣也找不到了。
“很精采的作品。”藍斯評論道,“我就是看到那幾行字才下定決心的。”映然的圖稿上其實也沒畫什麼,她只是用炭筆草草勾勒出一隻正在酣睡的貓兒,簡單的線條卻饒富興味,圖畫旁邊還有她的手跡,寫了短短的三行字——多一點時間給自己,多一點快樂給自己,多一點自己給自己。
“我不懂。”映然的貓眼中有著疑問。
“你說得對,我的童年的確是過得非常空虛。”他不作正面回答,搬出以前映然曾經說過的話。
“你還記得啊?”映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皺皺鼻頭。那些話是想來損他的,他記得那麼清楚幹麼?
“在我五歲那年,父母因飛機失事喪生後,我的童年就提早結束了。從那時開始,我就喪失了玩樂的權利,在爺爺眼中,我不再是他的孫子,而是斐迪南家族的繼承人……”
“藍斯……”藍斯的眸中有一絲苦澀,還有更多的悲哀,看得映然好生心疼。一個不過五歲的幼兒,要承擔起這麼大的壓力,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知道我的童年是怎麼過的嗎?”藍斯澀聲道:“空蕩冷清的書房,堆得比我還高的書本,來往進出的全是一些板著臉孔的學者專家,他們關心的只有我是不是有趕上進度,能不能達到爺爺的要求……”
映然不發一語,由得藍斯去發洩埋藏心中多年的苦悶。
“除了一些必須的訓練,我要學的還有藝術概論、音樂鑑賞、防身術,還有超過至少三種以上的外國語……每天的時間都被填得滿滿的。因為斐迪南家族的繼承人必須是十項全能、完美無缺的,你不曉得我有多羨慕那些傭人的小孩,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抓昆蟲、打球……我卻只能關在書房裡,哪兒也不能去,自由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奢侈的。”
“可憐的小孩……”她輕撫藍斯的臉頰低喃道。和他比起來,從小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她,實在是幸福太多了。
藍斯搖搖頭,“我並不覺得自己可憐,該承擔的責任我是絕不會逃避的,而且,我還有父親留給我的相機陪著我,那也是爺爺惟一允許我能夠有的小小嗜好,對我來說,那就夠了,我已經很滿足了。”
“那為什麼……”
“三年前的某一天,爺爺剝奪了我這項僅存的權利,那樣殘酷地奪走了我惟一可以稍稍喘息的小小空間,剎那間,我周圍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成了千斤巨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你的圖適時地出現在我眼前,讓我所有的顧慮都得到了解脫。”
“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映然總算是明白了。
“是的,不但如此,我還要證明給爺爺看,憑著攝影,我也能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他曾發過誓,若沒拿到一座世界級的攝影大獎,他絕不再踏進家門一步。
“那怎麼會變成跑去當明星呢?”
“要在短時間內賺到很多錢,又要能四處行走取景,最快的方法當然就是出賣皮相。”這個方法是傑洛幫他想的。
“怪不得你賺夠了就跑。”映然對藍斯的疑問總算是得到了全部的解答,“那麼,這三年下來你找到你的自我和快樂了嗎?”
“你說呢?”藍斯眨眨眼,好溫柔好溫柔地對映然笑著。他當然找到了,這小女人就是他快樂的泉源,而她會一直陪伴著他。
“能幫上你的忙,是我的榮幸。”她也回他一個深情的凝睇。
“那好,現在可以說了吧?”藍斯的臉說變就變,瞬間又恢復成他那招牌冰塊臉。
映然不禁搖頭嘆息,羅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