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無病在玉山腳下的一座舊廟裡靠牆而坐,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若說他睡,卻也未曾熟睡,無病閉著眼睛,腦海裡翻來覆去地,兀自迴響著一個聲音:“秋先生……秋先生如今不知道怎麼樣了?”
無病心中不斷地回想著:“秋先生出了青衣衛,不知回府休養的如何?他傷得這麼重,竟還要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一意要讓那薛將軍,先救我出去……似秋先生這般大恩大德,我徐無病這一生,粉骨碎身都無以為報啊!……哎!我卻至今,都未曾去探一探秋先生……”
“可我現如今,既得罪了青衣衛南安平司,又跟天寶閣結下了樑子,若貿然現身秋府,豈不是給秋先生徒添麻煩?!再者,我一再拒絕魏王的美意,若見了秋先生,又當如何解釋呢?秋先生對我青眼有加,只一面之緣便收我為弟子,可惜我徐無病,生性便是如此,著實愧對秋先生……”
無病又想道:“那夜,秋先生只教了我一句‘神王閣主、皇之三子、李家雛燕’,想不到竟能救了我一命。聽那孫勳與楊文淵所講,居然誤會我是趙王的手下,然則趙王又是誰?我又幾曾見過趙王?先前他們還誣衊我是太子手下,為何我一提趙王的名號,他們竟嚇成這般?!想不到僅憑秋先生這一句話,就能讓我免受青衣衛那般酷刑……咳!秋先生真乃神人也!來日,若尋得良機,我定要去秋府,躬聆先生教誨……”
無病回想前事,心中輾轉,似睡非睡,這樣過得約莫兩個時辰,突然,聽到慕容嫣驚叫了一聲:
“無病哥哥,小心!”
無病猛然睜眼,卻見那黑臉大漢,不知何時找來了一根破木棍,此時他手裡舉著那根木棍,正朝自己劈面砸來。無病急忙翻了個身,堪堪避過,幸虧那黑臉漢子只是個尋常農夫,身無一點武功,這重重的一擊,也只是將木棍砸到了地上,未能傷到無病。
無病起身怒喝道:“你們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害人性命!”
黑臉大漢身邊的嶽老三卻陰笑了幾聲,道:“現在深更半夜呢,哪來的光天化日啊!小兄弟,你乖乖的,把背囊放下,外面的兩匹馬兒也歸了咱們,咱就不為難你,否則的話,嘿嘿嘿!你也不打聽打聽,咱們蔣老大是什麼人,那可是咱王家村有名的屠戶,平常殺個豬連眼都不眨一下!弄死你們兩個,跟殺兩個豬沒啥分別!……”
嶽老三一邊說話,一邊向那蔣老大連遞眼色,蔣老大會意,又悄悄舉起木棍,朝徐無病後背砸來……
徐無病未及細想,忙拉著慕容嫣,衝開嶽老三的阻攔,搶步到了門外,這時卻已不見了兩匹馬兒的蹤影,料想必是被廟裡的兩人給藏匿了起來。兩人無奈,只得趁著黑夜,朝著廟門外奪路而逃……
這時,雷電已止,但大雨仍然不休,四野一片昏暗,無病與慕容嫣慌不擇路,在雨水中只管狂奔。孰料,慕容嫣在奔跑之中,腳下卻突然被一塊石頭所絆,不由得“啊呀”一聲,身子收不住,狠狠地摔在了一個水坑裡。
慕容嫣摔得不輕,整個臉都倒在了水坑裡。無病費力將她拉了起來,只見她臉上盡是爛泥,匆忙中只得用袖子胡亂地給她擦了一通。慕容嫣何曾吃過這些苦頭?這番被摔得渾身劇痛,終於忍不住,對著漫天大雨失聲嚎哭了起來……
無病心中焦急,拉了慕容嫣的手便要再跑,迎面卻見一個人已經擋住了去路,他手裡兀自拿著木棍,正是那廟裡追出來的蔣大頭。
無病轉身欲逃,卻見後面也已有人嘿嘿笑著站在那裡,正是那嶽老三。那兩人在雨夜中,本就一直追在無病的身後,聽到哭聲更是循聲快步趕來,一前一後,堵住了徐無病和慕容嫣的去路。
嶽老三一邊走近,一邊放肆地笑道:“蔣大頭,今天你手氣也不算太背啊!這兩人身上,少說也有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