涔涔,忙又跪倒在地,惶急道:
“微臣知罪!微臣慚愧無地!”
“罷了,你且起來!”
“微臣怠忽職守,查案遲延,請皇上重重責罰!”沈環依舊跪在地上,磕頭於地,聲音中更是帶著無比的愧疚與自責。
“責罰就先免了,不過,朕只給你一月之期,過得一月,京城裡若再現‘黑麵焦屍’,朕決不輕饒!”
“微臣領旨!”
沈環叩首領命之後,站起身,正待行禮告辭,卻忽聞李重盛換了一種口吻,又道:
“沈卿,朕尚有一問!”
“皇上!”沈環抬頭看著皇帝,面露疑惑。
“朕記得……”李重盛起身,再一次踱到了沈環的面前,打量著沈環周身,漫不經心地言道:“朕初次見你之時,你年紀大約二十……?”
“二十有四!”沈環搶著言道:“那一年,皇上欽點微臣為北司百戶,皇上知遇之恩,微臣沒齒難忘!”
“是啊!”李重盛抬頭,遙望遠方,思緒彷彿再一次回到了從前:“你那一年入北安平司為首席百戶,青衣衛中人多有不服者,然不過旬月之間,一個個便都已無話可說。你那時也算是我大乾最為年輕的一個百戶了!朕那時見你,年紀雖輕,但本領不俗,更為難得的是一身膽色、忠心耿耿。那時候,朕就信你,來日必能幹出一番成就!”
“皇上謬讚!微臣愧不敢當!”
“這一晃,已經二十年了,現如今,朕也已垂垂老矣!”李重盛忽而嘆了一聲,神情中彷彿帶著傷感,就如一位已過遲暮之年的老者,正在追憶那些似水年華。
“皇上春秋鼎盛,如今正是茂年,哪裡有半點顯老?”沈環向皇帝躬身拱手,客氣道。
李重盛卻突然話鋒一轉,雙眼直直地逼視沈環,一道銳利而深沉的目光,彷彿要洞穿沈環的雙眸:
“不過,朕見你卻一點兒都不顯老,這二十年的光陰,如何沈卿的容顏,竟無絲毫變化,這是為何?”
沈環聞聽此言,心下頓時一驚,直到此刻,他才知皇帝繞了這麼大一圈,關鍵之問卻已埋伏在最後,他慌忙答道:
“皇上,微臣少年時,容貌就有些顯老,常言道,‘少年老成者,老而不老!’說的便是微臣這種人吧!”
“哦……是麼?”
“咳!微臣哪裡不老啊,皇上請看,微臣這鬢邊的白髮……”沈環也嘆了一嘆,俯下身,又仰起頭,將自己的額頭湊到了李重盛的近前,那裡果然生有幾縷白髮,若非湊到跟前細看,委實是看不出來。
“嗯……”李重盛點了點頭,神情中似帶著一絲滿意:“看來,沈卿也老啦!你說得對,‘少年老成者老而不老!’朕記得那時的你,果然也是這麼一副容貌,委實也不象是才二十餘歲的青年……”
“皇上!”沈環忙拱手道:“微臣今年雖已四十有四,然微臣尚有一股子氣力,可以為皇上分憂,微臣有生之年,甘願供皇上驅策!皇上但有所命,微臣定然萬死不辭!”
“好好好……”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之後,才揮了揮手:“你去吧!”
“微臣告退!”
沈環躬身行了一禮之後,隨即退出殿外,直到他走出了紫宸殿之外,走到含元殿外的步道上,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他驀地驚覺,自己後背的衣衫已然汗透……
佇立於大殿蟠龍柱下的李重盛,卻望著沈環離去的方向,心中兀自沉思了良久。
“高良士!”李重盛忽然招手喚道。
“老奴在!”內廷大總管高良士身如鬼魅一般,倏然在殿內現身,俯首行禮道。
“你去準備一下,朕要與你微服出宮一趟!”
“萬歲爺,咱們去哪兒?”